见沈三废慢条斯理地走过来,他忍不住冲过去拽着对方的袖子:
“别的呢?什么连发火铳什么鸟嘴火铳,你给我看看!”
沈时晴看向他,只看见本属于自己的一双眼睛里亮晶晶的满满都是欢喜和期待。
略略一笑,她点点头:“我带你去看。”
几把不同款式的火铳长的约有三尺,短的不到一尺,除了实物之外,还有图纸。
赵肃睿研究火铳也有几年了,图纸自然是能看懂的,看着那些火铳内部的构造,他连连点头:
“就该如此,就该如此,你找的这批匠人还真是不错,我之前说要做个三眼的火铳,他们都推脱这不行那不行,拖拖拉拉做了好几年。”
“陛下找的匠人都是些官匠,多做有错少做无过,我找来的匠人都见过火器之利,也想咱们大雍有更好的火器,自然就更上进些。”
“有道理有道理,那些尸位素餐之人就该送去战场上长长见识,这些火铳一月能造出几把?何时能装出一个火铳队来?只一个神机营哪里够用?朕要给各处卫所都安排上。”
“鸟嘴火铳和陛下之前让匠人做的三眼火铳,要是能再找百来个匠人,一个月就能做出五百支,要是能在器具上有所改进,大概一个月能造出一千把。”
只不到二百匠人一个月就能造出火铳五百?一千?!
那要是有三千工匠……
赵肃睿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沈三废,你这份年礼,朕……”
“陛下,我的年礼还没送完呢。”
赵肃睿闭上了嘴,猛地抬起头看向她。
他、他并没有十分期待,只是想看看沈三废这家伙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沈时晴后退了两步,又从那个角柜里拿出了一个匣子。
赵肃睿狗刨土似的将匣子打开了,就看见里面装了一张薄薄的纸。
纸上只一句话:“神机营提督江淮左好饮云雾茶。”
云雾茶、江西、英郡王。
“此事是一鸡查出来的。”
沈时晴站在一旁,对赵肃睿说。
赵肃睿看着那一张薄纸,片刻后,他缓缓说道:
“江淮左,是朕一手提拔的。他出身低微,虽然有军功在身,在军中混了一辈子才不过是个守备,要不是他在朕杀张玩的时候立了功,又怎会几年间升作一营提督?朕给他高官厚禄,竟还填不饱他的肚子?英郡王送来的云雾茶就那般好喝?”
沈时晴未说话,江淮左在富贵之后休妻再娶,年近六十,娶的是勋贵人家十六岁的少女,可见想要的就是改换门庭洗去身上的军户气。
要说他想要勾结英郡王府造反那是未必,但是让一地藩王曲意奉承的痛快,他定是享受的。
片刻后,赵肃睿说:“明年边镇守军入京,你找个由头将他贬了,在那之前,新制火器之事别让神机营上下知道。”
“陛下放心,江淮左的岳家牵扯了太仆寺的查账,为了十万两银子每日去求江淮左,他大概已经想要动用自己多年来贪墨的军饷了。”
赵肃睿看向沈时晴,只看见了她一如既往的温文笑意。
他冷笑:
“你送朕的年礼就是告诉朕朕费心提拔的是个贪财忘义结交藩王的废物,你要把他给处置了?”
他看了看自己抓在手里不放的火铳:“你这是给朕年礼,还是生怕朕能欢喜过了半个时辰?”
“内贼将除,陛下该高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