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南搬来了交椅,沈时晴施施然坐下。
“夫人,这院子清幽寂静,比您院子里的小佛堂更宜清修,正好伯爷被陛下问了罪,您在这儿替他祈福赎罪,也是应当应份的。”
孙氏也不过是一时的气概,她这些日子早被自己这个二儿媳磋磨得没了脾气,贴着墙歪着身子坐着,她色厉内荏地说:
“你来这儿是要看我笑话?沈氏,你以为谢家完了你能得了什么好处?你是谢家的儿媳,谢家抄家女眷发卖也少不了你!”
这样的话又如何能伤得了沈时晴?她略略抬眸,莞尔一笑:
“夫人,看来你也知道,谢家离被抄家的那一日不远了。只是不知道那罪名是什么,是犯上作乱?卖官鬻爵?还是……草菅人命,毒杀朝廷诰命。”
听见那最后四个字,孙氏的脸色一白。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沈时晴抬起头,看向外面的天。
这房子大概是为了防人逃跑,门都是单扇的宅门,看出去只能看见细长长的天和近处毫无绿意的枯竹。
借着这一点微弱的光,沈时晴又打量着屋内。
看着墙面上一道道陈旧的抓痕,她垂下了眼眸。
“不提其他,死在这间屋子里的女孩儿,我已经派人去寻她们的家人,连着红芙,桩桩件件,我要让伯爷用命来偿。您只怕也逃不过去,当年我嫁入谢家之后,我娘来看我,回去没多久就去了,你们以为你们借了我的名头去将我娘草草下葬,我就不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了?”
沈时晴缓缓摇头。
“我娘从谢家回去,就将毒物吐了不少出来,交给了仆人小心保管,我将其中一部分交给了我舅父,他被革去了官职的这一年里四处寻访名医仵作,终于知道了你们是怎么害死我娘的。夹竹桃的树皮磨成粉……不光放在了膳食里,还放在了我娘用的牙盐里。如今证据确凿,夫人,我娘作为亲家到了你谢家府上,一应吃喝用度都是你这伯夫人招待,只此一件事,您想求个抄家发卖怕是不成了。”
谋害人命证据确凿,孙氏也只有死路一条。
孙氏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件陈年旧事被翻了出来,听见沈时晴说她杀了人,她连忙摆手,大声说:
“不可能!你娘是我亲家,我为何要杀她?”
沈时晴却只是直直地看着她。
“谁知道呢?或许是夫人你觊觎我家的家财,想要吃了沈家的绝户,又或者是因为你生性卑劣嫉妒我娘。”
说完,沈时晴淡淡一笑:
“我是苦主,我只需知道凶手是谁,至于为何杀人,那是衙门的事儿,大理寺、刑部、北镇抚司,他们会愿意听夫人你的申辩。”
前几日的沈时晴只是让孙氏惧怕生畏,今时今日坐在她对面的沈时晴却让孙氏由衷的胆寒。
她甚至想起了自己跪在自己婆母小佛堂里时的样子。
那时,她的婆母也没有让她生出这般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