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云轻轻一笑:“姑娘,要是有机会,您千万让我能捅了那赵拂雅一刀。”
沈时晴点头。
四个大丫鬟里面,对她所作所为所知最多的,就是垂云。
“对了,你和贺长轩如今可还好?”
“好的。”说起了自己的夫婿,垂云的脸上带着笑,“此次去西南,我本想自己去的,他却一定要一起,还说是为了行万里路,连坐馆的差事都辞了。找到了石、姚两位大人之后他也是前后奔忙,不曾懈怠。”
见垂云说起贺长轩的样子,沈时晴心中稍缓。
当年她被赵拂雅逼得紧,想要往外传递消息都不能,正遇到崔锦娘悔婚于贺长轩,垂云便说要替嫁过去,为的不过是能出了谢家帮她做事。
沈时晴原本是不肯的,垂云却用一句话说服了她。
“‘其翼若垂天之云’,姑娘,垂云本就是你的羽翼,何不将我展开,送姑娘入重云九霄?”
贺长轩当时虽然是秀才,家中却贫寒,沈时晴想尽办法打听,知道他寡居的母亲是一位极为仗义疏阔之人,才终于点了头。
后来贺长轩中举,也依然对垂云极好,如今二人经过南行一路之后越发融洽,沈时晴自然是替垂云高兴的。
“垂云,虽然你夸了贺长轩,可我还是要说,待谢家事了,你仔细斟酌你和贺长轩之间种种,无论如何,只要你想要走了,我都帮你。”
这话要是让旁人听来只会觉得惊诧。
一个丫鬟出身的女子侥幸嫁给了一个举人,二人感情又不错,怎么会有人劝分呢?
垂云却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这世间多少“举案齐眉”和“琴瑟和鸣”不过都是装给世人看的把戏罢了。
“姑娘放心,我绝不会委屈自己分毫的。”
她一直在谢家待到了黄昏时候才离开,看着她走了,图南走进了院子。
“姑娘,之前那人在的时候让张铜钱带人去挖池里的藕,如今淤泥已经快清到地方了。”
“那这两日赵勤仰和赵拂雅也都该有些动作了,你去信给培风,让她多带些人进京,先留在沈宅,过两日借着出府看灯的由头,你带着人将一些要紧的东西移回去。”
“是。”
图南点了点头,又说:“姑娘,咱们如今在府里的弓箭还是少了些,要不要让培风想办法弄些进来?”
沈时晴轻轻摇头,走到了一个上了锁的红木箱子跟前。
这个箱子是她那日“回来”的时候,从西苑带回来的“御赐之物”,因为上着锁,阿池怕是什么金贵物件儿,还没把它收进库房。
沈时晴看看那把铜锁,从腰间的荷包里取了一把钥匙出来。
箱子打开的一瞬间,图南的瞳孔一缩。
看着里面整整齐齐放着的二十把火铳和一些用来装填的丹药,不管是多么沉稳的丫鬟,她也有些惊讶了。
“姑娘?”
沈时晴下巴稍抬,神色有两分得意:“那赵肃睿在我的身子里到处讨债敛财,我自然也要弄些好处回来。”
弯腰拿出一把火铳比划了两下,沈时晴笑着说:“你箭法一贯是好的,这火铳应该也用的不差。”
图南眉头轻轻动了动,才终于将目光从整整二十把火铳上移开,重新看向自家姑娘。
“姑娘,到时……这些火铳如何说明来历?”
“简单,神机营提督勾结赵勤仰,偷偷将神机营库中的火铳给了他,这些不过是证据。就算看见咱们用了,也可以说咱们是在密道里发现的。”
看着自家姑娘神采飞扬地说着怎么栽赃陷害一个郡王世子和一营提督,图南一时间无话可说。
她家姑娘,在一个任性妄为的君王身子里这么几个月,到底还是沾染了些从前没有的不羁之气。
嗯……真好。
心里很高兴的丫鬟面上还是一派淡然。
“姑娘放心,用火铳我也能护了姑娘。”
再将害了姑娘和夫人的人,尽数杀了。
……
西苑琼华殿。
赵肃睿单手撑着桌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十几道菜。
没一道想吃的。
“林姐姐,你这儿这道鹅肉做的也太腻了,又是炸又是炖的,一点儿鹅肉原本的香味儿都没了,这羊肉也是,放了这么多的胡椒,哪还有香气?也就这道菜羹还算是好吃,可朕是人,又不是兔子,哪有喝菜汤喝饱了的道理!也就一道煎肉不错,还是三猫做的,姐姐你还跟我一起抢着吃完了。”
林妙贞垂着眼不想理他。
赵肃睿自幼在吃喝上就娇气,赵肃乾还在的时候他每次进宫被赐膳都要长出一口气说幸好自己是王爷,在王府里爱怎么吃怎么吃,也就进宫的时候才要吃野菜。
后来当了皇帝,隔三差五到她的长春宫也就是为了能吃口想吃的。
谁能想到呢,他跟人换了几个月的身子之后竟然更娇气了,从前好歹是有肉就行,现在连肉都堵不上他的那张嘴!
赵肃睿却还在那儿唉声叹气:
“沈三废选了那么多女官入宫,怎么就不能多选两个手艺好的?”
要是有一个图南那么能干的,他何至于连饭都吃不饱?
“陛下,你要是想吃点儿好的,不如就让三猫每餐多做几道菜……”
“然后再让光禄寺那帮人来我面前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