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Happy End 命运之轮

“还真是一条痴心不悔的狗,唯独表情太恶心了,我都没兴趣杀你了。”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我了吗?愚蠢。”

“你不会忘了吧,这里是我创造的世界,就算是途中偶有波折,但主角必定成功。”

白兰张开双手,忽然站了起来。他的脸上重新挂起惯常的笑意,看得狱寺心里发冷。

“恭喜~你将成为我的见证者。”

听到对方的话,狱寺难以保持一开始的镇定了,他努力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结果却失败了,整个人砰得一声摔回了地上。

一切已经注定,[命运]无可回转。

伏黑甚尔将我直接扛出了门。

他似乎对我毫无防备,也没有拿走我手里的怀刀,只要我想,我现在就可以对着他的致命部位扎过去。

但是我并没有选择轻举妄动。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透着一股离奇的意味。草率行事反而会让自己陷入被动,我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转而观察起四周的情况。

伏黑甚尔作为人类□□巅峰的天与咒缚,五感包括听力在内,肯定是优于我的。所以他在几十秒之前发现的动静,我却一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异常。

——有人朝着我们的方向来了,脚步声几近于无,但人数并不少。我甚至能听到刀刃和刀鞘互相磕碰后发出的细微响声。

“是谁?”我喃喃自语。

“终于回过神来了?”伏黑甚尔的声音戏谑,听起来并不紧张。

被人扛着总归不太舒服,我用刀柄拍了拍他的背,示意对方把我放下来。

这其实只是一个试探,但没想到伏黑甚尔很听我的话,我几乎刚露出一点想要自己走的意愿,他就松开了手。

双脚重新踩上地面之后,我抬头看向身侧的伏黑甚尔,又或者说,我现在应该叫他禅院甚尔。

我已经冷静了下来,也想起了更多的细节。现在的他明显是多年前的年轻版本,结合三周目的情报,我大胆判断,这个时期的甚尔应该还来得及改姓,仍旧归属于禅院家。

“禅院甚尔?”我决定做个尝试。

没想到在听到这个称呼之后,对方却忽然变了脸色。

我被他凶神恶煞的表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啧,皮痒了是不是?”他伸出手,我想躲开,但是没成功,甚尔抬手的动作看起来慢吞吞,实际上一眨眼就挥到了我的后脑勺上。

我被他打得一懵。

按照这人的力气,他要是认真打,光是刚才那一下就能把人打得脑浆进裂,直接归西。

但实际上,这一下的力道甚至连我的被动防御道具都没有激发。

半分钟后,我头晕脑胀地站在原地,顶着一头仿佛和蒲公英一样蓬松的乱发,表情呆滞。

禅院甚尔这才满意地放开手,敷衍地把我头顶的呆毛压下去,笑了一声:“傻乎乎的。”

就在我们谈话间,远处的敌人也终于到了眼前。

对方看到我和禅院甚尔站在一起也不惊讶,为首的人看起来最为傲慢,说出来的话也极为不中听,虽然没有露出什么明显的表情,但是不难看出,我们两个在他眼里和地上的虫蚁无意。

是渺小又令人厌恶的存在。

晃眼望过去,那些脸我一张都不认识,但是每个人的脸都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要是用一句话来总结,那就是都看起来非常的讨厌。

对方叽叽歪歪了一堆,我半句也没听懂,禅院甚尔则是懒得听,因为那人只说了半句,他就拔刀了。

想来任何人都没办法对着明晃晃的刀锋说教、

“不识好歹。”为首的人骂了一句,也抽出了腰间的武器。

于是毫无疑问,直接开打。

禅院甚尔当敌人的时候很棘手,但如果是当队友的话,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我攥着我的小匕首,几乎没什么出刀的机会,甚尔已经一马当先,身先士卒。

他身材魁梧,气势惊人,持刀冲进人群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绞肉机,所有的攻击在靠近他的同时都会被击溃,唯有他一人,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看我在旁边跃跃欲试,禅院甚尔侧头看了我一眼,原本砍向对方脖颈的刀势一收,转而攻向对方的手臂,将这人打废了之后,才一脚把人踹到我的跟前来。

我:“……”

我迟疑地伸出匕首,甚尔力道用得正正好好,对方看起来简直是自己主动用脖子接了我的刀。

“噶!”

此人眼中流露出强烈的不甘和被玩弄的愤怒,然后吭了半声,死了。

我一言难尽地抽回怀刀,一蓬鲜血溅出来,融入了地面的污水当中。

绝对客观的说,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打得过禅院甚尔,哪怕是为首的人也不过是多坚持了几分钟而已。

很快,原本还刀光剑影的庭院就重新安静了下来,而我的探索度也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了90%。

前来攻击的人躺了满地,鲜血汇聚成河流,朝着地势较低的地方流去。

伴随着最后一个人倒下,我的情绪也跟着松弛了下来,像是一件想做很久的事情终于达成了,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浓郁的铁锈气味从地面蒸腾而起,闻得人胸口闷窒,但我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放松,目光也不自觉地顺着眼前涓涓的“河”的流势,朝着后方望了过去。

——就在那条由血液凝聚而成的河流尽头,我看到了一颗被砍断了的树,树根盘根错节,树干却被人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我呆呆的盯着那半截残缺的树看了好久,忽然想起,那颗只存在于我想象中的樱花树,似乎也长在这个位置。

真可惜。

要是它还在,现在的树冠应该非常大了,开起花来的样子,也许能将整个庭院全部都包裹在里面。现在却被从中砍成两截,连半片叶子都没存下来。

我忽然感到有些伤心。

此时,我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逐步降临。甚至可以说,刚才的那一连串事件,在不知不觉中将我的警惕心都给磨没了一大半。

曾经的敌人禅院甚尔就站在我的旁边,我却感到莫名的安全感。

——他绝对不会伤害我。

我的潜意识已经给出了答案。

所以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我居然在白兰的地盘里放松了警惕。

而[情人眼]虽然拥有和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一样的效果,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它是一个被动技能,并不能主动开启。

而此时此刻,就在我身后大约半米处的空间忽然发生了微弱的扭曲,随后,一只手臂凭空出现了。

手臂的主人明显养尊处优,五指细腻,肌肤白皙,被修剪地圆润的指尖甚至泛着健康的粉色。

随后,那只手朝着我的背心探了过来。

甚尔看不见那只手,但是他却莫名地焦躁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不曾预计的事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绫香。”——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喊我的名字,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无法传递过去了。

禅院甚尔惊怒交加的睁大眼睛,大步朝着我的方向跑了过来,伸手想要把人拽回自己身边。

唯独我对此一无所觉。

寂静到风声都消失的庭院里,危险正在逐渐逼近。随着那只手越靠越近,它的主人也逐渐显出了庐山真面目。

——是白兰。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不变的笑意,指尖距离我的后背只差毫厘。

泽田纲吉跪倒在地上。

白兰悬浮在半空中,他的背后出现了一对雪白而又巨大的翅膀,帮助他凭空悬浮在半空中。这个造型配合他的白发白衣白裤子,乍一看,还以为是大天使降临人间了。

但在泽田纲吉眼里,漂浮身前的白兰就和恶魔无异。

原本现代化的城市早就在刚才激烈的打斗中沦为废墟,残破的街道,倒塌的大楼,就连四周的空气都在发烫,这些无一不宣示战斗的激烈程度。

泽田纲吉感觉自己已经快脱力了,他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唯一坚持自己没有立刻倒下的念头,无非就是一定要尽可能的多纠缠白兰,让他腾不开手去对付彭格列的其他人。

“哦呀,纲吉君。”不远处传来了白兰的絮絮低语。

他就像是看出了泽田纲吉的心思,忽然开口说道:“让我来猜猜纲吉在想些什么吧。”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自己坚持地够久,其他人就一定能安全,说不定还能等到同伴的救援?”

泽田纲吉呼吸一窒,他用力抿住了唇,没有出声。

但刚才那一瞬间的停顿已经说明了问题,白兰见状,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片刻后,笑声渐止,白兰匪夷所思地看向泽田纲吉,语气十分诧异。

“不是吧纲吉君,你还真是这么想的啊,哈哈哈哈哈,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小正没有把我的能力告诉你们吗?”

能力?泽田纲吉一愣,心想白兰的能力难道不就是穿梭各个平行时空吗?他还有什么其他的能力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白兰这次并没有卖关子,他忽然抬手一挥。

眼前的空间中忽然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数个光幕,泽田纲吉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陷入苦战的众人。

狱寺双眼紧闭像是昏迷了,山本武还在苦战,但看起来十分狼狈,库洛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消失已久的六道骸,云雀学长的状态好像也不太好,他皱着眉,周围环绕着死气之火凝聚而成的尖刺。

最后,泽田纲吉看向了最上方的光幕。

——绫香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在走神,而她的背后,却也站着一个白兰,对方正朝着她的后背伸出手。

“当心!”泽田纲吉明知道绫香听不见,但还是本能地喊出了声。

他剧烈地喘息,惊慌地看向光幕。

很快,泽田纲吉意识到了不对劲,转而看向了仍旧悬浮在半空中的白兰。

“哇,纲吉君终于想到了吗?我的能力可不光光是能穿梭不同的平行时空啊。”

“我还能将不同时空的自己聚集到一起。”

“你要对付的,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而已。”

泽田纲吉按在地上的双手狠狠握成了拳头,他竭力抬头,大声喊道:“不可能!入江先生说过,不同时空的自己根本不能碰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得对。”白兰脸上的笑意越发深浓,“所以我才要把你们都分割开来呢。”

——通过抽卡的方式,给每个人设置不同的关卡,看似是为了分散战力,但说到底,白兰只是为了避免遇到其他时空的自己而已。

他们正在和所有时空白兰们战斗。

光是一个白兰已经如此棘手,但如果无数个时空全都加在一起呢,这么一想,对方简直是不可战胜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泽田纲吉的内心几乎快要被绝望淹没了。

而白兰抓住他这一瞬间的心神失守,忽然一言不发地抬手,朝着他发出了战斗至此,威力最大的一发攻击。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但是又蓄谋已久。

扑面而来的光柱令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泽田纲吉回过神,抬手想要抵挡,但是已经太晚了。

他只勉强挡下了一部分攻击,剩余的力量仍旧庞大到难以想象,足以融化世间最坚硬的钢铁。它们气势汹汹地扑过来,然后狠狠击中了泽田纲吉的胸口。

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以狱寺隼人为中心,朝着周围徐徐蔓延开来。

散落在地上的[命运之轮]也被鲜血浸透了,金色的轮.盘逐渐隐没在暗红色的血液中。

白兰似乎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并没有在他身上投注太多的注意力。

狱寺空洞的绿眼睛微微一动,不经意地看向了那张浸泡在血泊中的卡牌,随后他浑身一震。

身前的白兰似有所觉。

因为大量的失血,狱寺感觉自己身上的体温正在不断的流失。他表现得就像一条快要冻僵的狗,只能勉力弓起背脊,将自己蜷缩起来,然后顺势将左手盖在了卡牌上。

转过头来的白兰看到他这副苟延残喘的样子,讽刺地笑了一声,随后随手化开空间,直接离开了这里。

比起关注狱寺此时的挣扎,另一个时空正在发生的事情牵动了白兰的全部心神,导致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卡面的变化。

所以那样重要的一瞬间,只有狱寺隼人看到了。

他的掌心贴着那张[命运之轮的]卡牌,心跳越来越快。

——就在刚才,那轮寻挂在天际的金色轮.盘,忽然往前动了一格。

要不是狱寺自信自己的记忆力绝对不会出错,他都快要怀疑这是自己失血下产生的幻觉了。

齿间满是血腥气,眼前这一阵阵的发黑,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目前到底是清醒状态还是已经昏迷。

绫香。

他在心里默念对方的名字。

好像仍旧能通过这两个字,获得坚持下去的勇气。

刺眼的光柱转瞬即至,眨眼将将泽田纲吉整个人吞噬其中。

哪怕是钢铁之躯,在这种程度的攻击下也绝无幸免的可能性,白兰已经提前宣判了对方的死亡。

他漠然放下了手。

新世界已经在向他敞开了,白兰心想。一切都是注定的,他必然会获得胜利。

而彭格列和泽田纲吉就是成功道路上的垫脚石。

至于禅院绫香,她将作为胜利冕冠上最闪耀而又昂贵的珠宝,被永恒镶嵌。

白兰之前和泽田纲吉所说的话,有一定的夸大,虽然他能够沟通所有的平行世界,也的确能够将不同世界的自己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