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欧阳轩笑,“我敢签字画押做担保,板上钉钉的事儿。她虽然尽量控制自己的肢体自然了,但下意识护伤处是人的本能,小动作骗不了人,还有呼吸的节奏,稍微有点这方面经验都能看出来。”
谢免免担忧道:“如果是这样严重的话,应该先送师姐去医院吧?”
欧阳轩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没严重到那程度,那地方受击,最严重就是肝脾破裂,内出血,次点儿多少也会头晕眼花呕吐,影响行动跟整个人状态,她都没有,各方面状态正常,证明是皮外伤,那个混球有意控制了,光疼但不伤筋动骨,呵,一天两天还练不来这个技术。”
谢免免听他说的那一串,忍不住在脑袋里想象那些画面,越想越心惊肉跳,最后小脸儿都有点发白。
嘉陵70停在帆阳派出所门口后,谢免免爬下了摩托车就脚底抹油往派出所里边跑,被欧阳轩眼疾手快地一把提溜住了后衣领。
谢免免早已经打定主意要掺和这事,她回头,对着欧阳轩软软地笑了一下,然后趁欧阳轩一个恍神,像灵活的小兔子似的一缩脑袋,从欧阳轩手底下溜了。
“……你!”欧阳轩暗骂了一声,无奈免免早已经跑进了派出所,他只能后脚跟了进去。
卢云芬见到谢免免,似乎不觉得意外。
她现下被带来了派出所,也不装疯了,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和同样默不作声的凌友俊之间隔了些距离。
“师姐,你的伤……还好吗?”免免上前,握住了卢云芬冰凉的手,她抿了抿唇,还是小声道,“对不起,师姐,我还是越俎代庖了。”
卢云芬摇了摇头,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免免的头顶。
她应该是心里也有些乱,神情空茫,半晌没说话,直到值勤的刘警官端着热茶,拉了把椅子坐到她对面问话。
刚才赵建军大致跟刘警官汇报了一下之前他们在凌友俊家里发生的事情、现场状况,以及卢云芬可能确实被丈夫殴打的事实,刘警官表扬了他两句,就让他先记录一下,自己则来亲自出马问话跟调解。
“你们结婚多久了?”
“两年多。”
“他打你?你没跟娘家提过?”
“……”
“打过几次啊,严不严重?这次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别不说话啊,我们这不是来帮你的嘛。”
“……”
刘警官问了半天,卢云芬就跟个蚌壳似的,具体情况一个字不说。一旁的免免看得干着急,忍不住捏了捏卢云芬的手。
“师姐……你就如实跟警察同志说吧,好不好?”
免免话音刚落,坐在旁边的凌友俊就转头看了过来,目光牢牢盯在免免的脸上。免免注意到他的视线,心里虽有些打鼓,却也没退让,毫不胆怯地与他对视。
“你不能不让我师姐说话,你更不可以污蔑她是精神病……想糊弄过关,我们和警察同志都不是傻子的。”
凌友俊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让人头皮有点发毛。
免免胆子不大,遇到这种人多少是有点害怕的,见他这样,手指紧张地抠住了椅子扶手,直到有人插/到了她跟凌友俊中间来,挡住了他们彼此的视线。
这条绿色的工装裤免免今天来来回回看了一路,自然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欧阳轩。
只听欧阳轩道:“她的伤到底怎么样,你们验一下就知道了,何必一直浪费时间?要是受害人是个哑巴,你们是不是就不办案了?”
赵建军之前说了不少话,这会儿嗓子直冒烟,正在喝菊花茶败火呢。他大半杯菊花茶刚下去,这欧阳轩一说话,火又要噌噌噌回来了。
“哎哎,你怎么说话呢?”赵建军干这行以来还是第一遇见这种“刁民”,“刘大哥认认真真了解案情呢,你是警察么?你比刘大哥还懂办案?”
“那倒没有,我就是懂怎么不浪费时间。”欧阳轩道。
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欧阳轩忽然一把抓起凌友俊的手腕。凌友俊立刻后撤想把手缩回来,但他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力气都跟欧阳轩差远了,被欧阳轩拽着手腕拖了过去。
欧阳轩攥着凌友俊的胳膊,让他的手凌空举着,众人发现凌友俊的整个手部都像有什么病症似的,在轻微地颤抖。
欧阳轩嘲讽道:“人孬脾气大,你每次打你老婆都战战兢兢控制力道,因为你知道你老婆不抗揍,怕真揍出个什么好歹来给你自己惹祸上身。别说蹲班房了,光是想到这个事闹到你单位去,你都怕得要死吧?”
凌友俊双目圆睁,原本一直斯斯文文的表情有了些裂痕,他拼命用力,想把自己的胳膊从欧阳轩手底下抽走。
但欧阳轩把他拿捏得轻轻松松,两个人的体格跟各方面的力量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他还在继续说:“你再怎么打她,也只敢用手,用拳头,因为不管是腿还是手肘的力量你都没法儿控制得那么精细。你当真是又横又孬,一边欺负自己老婆,还一边欺负得战战兢兢,生怕把人打出个好歹来,影响你自己前途。”
“你拳头用多了,当然问题就来了。你没受过专业训练,身体素质也不怎么样,唯一也就能在自己老婆身上耍耍威风了。但是就连在老婆身上耍威风,耍多了也时不时伤到手上的肌肉跟神经。你这手指关节发红,举起来还直抖,你还真以为你自己是拳击运动员啊?”
刘警官跟赵建军听完欧阳轩的话,都忍不住探头过来仔细看,果然发现凌友俊的手指关节发红粗大,有的地方似乎还有些旧伤。
凌友俊的脸色随着欧阳轩说的,越来越沉,也越来越无法镇定。
一旁的卢云芬见状,似乎还下意识地想开口为凌友俊说点什么,谢免免一拉她的手,她似乎才恍然,最终还是沉默了,算是默认。
“师姐,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免免对卢云芬道,她一方面是心系师姐的伤势,另一方面也因为现场的两位民警都是男人,确实是不太方便。
眼见事已至此,卢云芬终归是没再抗拒,跟着谢免免去了里间的茶水室。
两人路过欧阳轩身边时,免免踟蹰了一下,踮起脚尖,在欧阳轩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欧阳轩听完,表情有点怪异:“……你还敢差使我?”
卢云芬这会儿还在神游天外,免免趁着她没注意,双手合十对着欧阳轩做了个“拜托拜托”的手势。
两人几句交头接耳前后不过几秒,随后免免便牵着卢云芬进了茶水室。
茶水室里,免免掀开卢云芬的衣服看了一眼,她白净平坦的腹部上有一大片紫色的淤痕。免免轻轻用手指碰了碰,就听见卢玉芬压抑的“嘶”声。
“……很疼吧?我们一会儿去找大夫涂药吧。”免免心里十分难受,学着小时候自己摔伤时妈妈对自己做的那样,对着卢云芬的腹部轻轻地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