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的老树经日光照射,投下一片树荫,遮住了他们的身影。
静谧无声的晌午,倦鸟终于寻到了可以栖息的枝头。
时至晌午,阮茵茵走出府门,仰头凝望门屏道:“连楹上有蛛网。”
废弃的房舍才会出现蛛网,阮茵茵不想自己的府上那么凄凉,于是回到府中,从灶房里寻到一块破旧的抹布,又搬过椅子踩在上面,想要踮脚擦拭,奈何个子不够高,怎么也够不到高高的连楹。
府门是一户人家的门脸,贺斐之知道阮茵茵的用意,看她费力的样子,慢慢走了过去,站在石阶上向上望。
阮茵茵正牟劲儿垫脚,忽然腰间一紧,一双大手有力地锢紧她,将她竖着举了起来。
“你......”
芙蓉面肉眼可见的飙红,阮茵茵低下头,看向男子不带情绪的面庞。
一阵悸动过后,阮茵茵不再犹豫,轻松地擦拭起来。
贺斐之托举她的动作很稳,毫不吃力,宽大的衣袂垂落,露出绷紧的手臂,隐现几条青筋,看上去极富力量感。
从宁府离开,两人沿途寻了一家菜馆,阮茵茵拉着贺斐之走了进去,“咱们两个人吃不了多少,凑合一顿算了。”
贺斐之身边的朋友,大多是富家子弟,精打细算的很少,要说最吝啬的,当数腰缠万贯的段崇显,他不是精打细算,是一毛不拔。
菜馆的品类很多,阮茵茵将就着贺斐之的口味,点了四道清淡的菜肴。
看两人像是第一次光顾,跑堂介绍道:“小店的招牌菜是手打鱼丸汤,两位要不要试试?”
“辣吗?”
“很辣。”
阮茵茵笑笑,“不用了。”
贺斐之坐在窗边春晖中,漫不经心道:“可以试试。”
阮茵茵违心道:“不了,我不喜欢辣的。”
点菜这种小事,贺斐之从不上心,她说不喜欢,那就是不喜欢。
翌日早朝,有言官就贺斐之“私藏”罪臣之女一事,上谏少帝。
七岁的少帝故作老成地咳了声,“朕觉得此事不该拿到朝堂上议论,过于小题大做了。但行有行规,既然那女子是教坊司的人,就由礼部尚书将人带回吧。”
这是想要小事化了,摆明了是在维护贺斐之,众臣各怀起心思。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直缄默的贺斐之忽然上前,“沈骋一案,疑点颇多,令臣无法心服口服。如今,沈氏只剩一女,臣愿以丹书铁券,换沈氏女自由之身。”
丹书铁券!
满堂哗然,那可是贺斐之立下赫赫战功后,由先帝亲赐的保命符啊。整个大周拥有丹书铁券者,不超过三人,贺斐之以丹书铁券换取沈氏女自由,是有意娶她为妻吗?
闻言,少帝一时没了主意,瞟向身侧的季昶,“之前没有这种先例,该如何是好?”
季昶也是大为震惊,看来,沈余音在贺斐之心里确实占有重要的分量,那阮茵茵呢,又被置于怎样的位置?
以丹书铁券换人的事虽未成,但少帝暂缓了沈余音回司礼监的时限。
消息不胫而走,朝廷内外都开始议论纷纷。
当阮茵茵听说此事后,双脚一软,坐在了身后的绣墩上,此刻可以肯定,沈余音就是沈骋的女儿。
心开始慌乱,阮茵茵单手支颐,眼中泛起水光,贺斐之以这样的方式,划分了外人与自己人,而她是前者。
时至今日,她一直是那个可有可无的外人......
这时,门侍捏着一张信走来,“阮姑娘,有你的信。”
阮茵茵接过信,信封上以秀娟小楷写着一行字:茵茵姑娘亲启。
拆开信,只一眼,就僵住了手指。
执笔者是沈氏余音,约她今夜在城南客栈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