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茵茵发现,他在说出“提头来见”时,面容淡淡然,不知是看淡生死,还是将别人的生死看得很淡。
季昶斜睨问:“不想吃面,那去吃川菜吧。”
“都行。”
“怎么,舍不得银子?”
还要她请客?阮茵茵暗自努努鼻子,皮笑肉不笑,道:“没,乐意之至。”
附近有家不错的川菜馆,坐落在人工开凿的支渠旁,这条支渠与城外用于农田灌溉的干渠相通,滋养了城中的草木。
夏日水边清凉,店家沿着河道前的石阑摆了一排半卷的棚子,可供食客在棚中用膳。
袖珍泥炉的编丝铁架上烤着麻辣牛肉粒,桌上摆有回锅藕片、辣炒冬粉、毛血旺和酸辣鱼汤,一进来,就能闻到浓浓的辣子香。
为了给客人解辣,店家还贴心地赠送了花生露。
“两位的菜齐了,有事摇铃,小的先去忙了。”
阮茵茵拿起木筷,闷头吃起来。
季昶拿着公筷炙烤牛肉粒,有种回到寻常烟火巷的感觉。
潺湲支渠对岸,乱花飞絮,孩童卧簟,比起冰冷不近人情的深宫,不知鲜活多少。
季昶侧头远望,再转眸时,发现阮茵茵喝了一碗花生露,“辣的?”
阮茵茵指着毛血旺,眼里水莹莹的,“真辣,但好吃,你快尝尝。”
能吃爆辣的人都觉得辣,想必很下饭,季昶夹起一块鸭血送入口中,被呛得咳了起来。
又麻又辣。
他喝了口花生露,“确实辣。”
“里面的菜更辣。”
两人静静吃着,就在季昶想要询问阮茵茵的身世时,跑堂忽然卷起半侧疏帘,不确定地问道:“有位客官想跟二位拼桌。”
那么多空位,为何拼桌?还没等阮茵茵反应过来,一角檀紫云锦长衫映入眼帘。
没征询两人的同意,贺斐之越过跑堂,堂而皇之地坐在了阮茵茵的左手边、季昶的右手边,面朝支渠。
短暂的怔愣后,季昶笑道:“大都督也有蹭吃蹭喝的一日呢。”
贺斐之先是打量一眼阮茵茵,随后看向季昶,“季厂公不该因截胡班军的事,向本督赔罪?”
“大都督言重了,谈到截胡,彼此而已。”季昶笑着看向跑堂,“愣着作甚?还不添副碗筷。”
跑堂赶忙去安排。
添了碗筷,就算是摆摆样子,也要吃上几口,可满桌的辣菜实在无从下口。
季昶似笑非笑地问道:“大都督不是要拼桌,怎么不吃呢?”
贺斐之记得阮茵茵喜甜不喜辣,怎么与季昶在一起就变了口味?再者,自己一再与她强调不要和季昶往来,偏要逆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