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叔要疯了,这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啊啊啊。他什么都没干,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不是,我没有,我对你们不薄,你们为什么要联合起来害我?”
看着他面目狰狞的样子,顾海潮小心翼翼的将弟妹护在身后。
他的衣服被一只小手扯了扯,“我好怕,大哥,这份工作就给二叔吧。”
如一道惊雷炸开,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顾云溪。
李干事第一个不答应,“不行,当初签了协议,等顾海潮年满十六岁就将这工作让给他,我们厂子是见证人。”
“海潮,你今年几岁了?”
“十七了。”顾海潮的心怦怦狂跳,他曾经想过去厂部求助,但被顾老太借着长辈的身份压制下来。
除非,他想鱼死网破,跟亲人彻底决裂。
顾老二打死都不肯将这一工作还回去,这是旱涝保收的铁饭碗,还能传给自己的子孙。
“李干事,这事我们叔侄会好好协商,到时再……”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李干事,我们要是卖掉这工作,能换多少钱?”
“啊,卖掉?”李干事呆了呆,放柔声音解释,“这不划算,你年纪小不懂,这铁饭碗能干到老,养老生病都由厂里来,一辈子都不用愁。”
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一份稳定的工作呢。
顾云溪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但脑子转的很快,她是个资深记录片迷,看过无数记录片,自然知道四十年的改革开放史,深深的知道这是一个关键节点。
别看现在国企还行,但过不了多久,第一波下岗潮就要来了,企业改制,无数工人下岗。
所以,与其为了一份工作撕逼,不如换点创业的启动资金。
她小脸皱巴巴,可怜兮兮的,“可,哥哥姐姐快要饿死了,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李干事看着瘦骨嶙峋的四兄妹,不禁哑然。
顾老二心里一动,“要不这样吧,海潮,我们是叔侄,是一家人,市面上五百左右,我多给你一百,你看怎么样?你们是我的亲倒子亲侄女,我以后肯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这六百块一年就能挣回来了,不亏。
而且,只要操作的好,这钱最后还能回到他手里。
“我……”顾海潮的心也动摇了,眼下的局势是,二叔不愿意将工作还回来,机械厂就算能为他们兄妹作主,两家结仇是结定了,弟弟妹妹还小,没有自保能力,后患无穷。
还有一点,他刚刚进去的工资才十八块,还得分一半给奶奶,要养活弟弟妹妹有点难。
顾云溪见状,轻声说道,“大哥,虽然是厂里养活了我们四兄妹,但,二叔二婶也出了一点小小的力,就当是还他们的恩情,以后我们四兄妹就能在他们面前站直身体,不用卑躬屈膝的讨好,硬生生的矮了一节,饭不敢多吃,被打也不敢吭声了。”
这话深深的打动顾海潮,他受够了低声下气讨好二房的日子,更不想让弟妹被打断脊梁,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
“好,卖!”
顾老二大喜过望,“就这么说定了,两位干事当个见证人。”
果然是年纪小,不知道事情轻重,这下子全便宜了他。
他怕夜长梦,急着将事情敲定,“我这就回去筹钱,你们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他匆匆离开,李干事阻止不及,神色很复杂,“海潮,你再考虑考虑。”
顾海潮虽然才十七岁,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比一般同龄人要成熟很多。“我已经决定了,先熬过眼下最艰难的一关再说。”
顾云溪仰起小脸,可怜巴巴的,“大哥,我不想跟奶奶住,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