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瑞雅醒来时,窗外已经白茫茫一片。
马萨的冬天绝不是安静的,可怕的大雪伴随着呼啸的狂风,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一个巨大的风箱,呼啦啦的声音经常能让人整夜都睡不着,中间还会夹杂着树木被风折断和屋顶被雪压倒的巨响。
这种时候出门无疑是和自己过不去,她靠着枕头望了会儿白得有些刺眼的天空与大地,又顺着滑回到了被窝,在里面慢腾腾地穿好了衣服。
从她的房间出去是一条挂满了油画的走廊,大部分都是肖像,看上去应该是尤的先祖——但是很年轻,也许他们家更喜欢以青春的面貌示人。
长廊另一侧的房门微微打开着,暂住在里面的人起得比她早,楼下也时不时传来器具碰撞的声音。她后知后觉地看了看时间,发现自己竟然一口气睡到了快中午,难怪脑袋会有些晕乎乎的。
沿着楼梯走下去,一楼那间有着一整面玻璃窗的半开放式厨房中,身穿便服的尤背对着她而立,手边摆满了各种花纹漂亮的餐盘,上面的食物却是黑乎乎的,一看就是失败品。
他不会一个上午都在干这个吧?瑞雅走了过去,与此同时烤箱发出了警报,她在对方手忙脚乱地去关前施以援手,挽救了锅中那差点被他放弃的汤。
“你醒了,”尤有点挫败地说,“本想在你下来前做好的。”他看了看四周,厨房所有能放东西的台面都堆满了失败品,地板也掉落了不少残渣,仿佛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
“您是第一次做饭吗?”瑞雅将烤箱里的东西取出来,依稀辨认出这应该是一个纸杯蛋糕,但是蛋液奶油还有烤的时间都不对,联合让它变成了黑色料理大军中的一员。
“不算第一次。”大概是觉得不太好意思,对方将她手里的东西夺了过去,熟练地倒进了厨余垃圾桶:“只是从前……和现在不一样。”祂慢慢领悟到了黑山羊当时的意思,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果然是麻烦又困难的,尤其是祂还不没有习惯这样弱小的力量和身体。
草草收拾了一下厨房里自己制造出来的垃圾,祂为他们的早午饭感到头疼,但还是不愿放弃为瑞雅做饭这件事:“劳烦你帮个忙,看看壁炉的柴火够不够。”说着就把女孩打发了出去,又拉上了厨房和大厅间的门帘,然后继续对着菜谱上的字发愣。
适量,究竟多少才算适量呢?祂深深地觉得自己买错了东西,应该买本不这么谜语人的。
林中小屋的壁炉同样有些念头了,原本鲜红的砖石被火焰熏得焦黑,边缘还出现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缺口,估计是被什么坚硬的物体碰掉的;它的旁边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堆劈好的木柴,瑞雅随手丢了几根进去,又拿起铁钳搅了搅,肚子迟钝地发出了几声饥饿的咕咕。
非常应景的,一股烧焦的味道从厨房飘来,看来尤最新一次的尝试又失败了。
解得开世纪性的物理难题却对付不了锅碗瓢盆,他的人设倒是很符合瑞雅对“科学狂人”的印象。
丢下火钳回到了厨房,她挽起了袖管,打算好好地给对方露上一手。
很快,两人坐到了早就收拾好的餐桌边,身前各自放着一块三明治,和一杯不需要任何技术含量的热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