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方一眼的困惑,目光迷瞪了半天仍旧久久无言,像是还没能适应自己从三八面体的操控中得到自由。
“想不出来……”一旦遇上棘手的问题,他的眼睛都会变得湿漉漉的,要是再年轻几岁就更像一只软乎乎的小奶狗了:“您帮我取吧——可以吗?”语气小心翼翼,仿佛在害怕为她带去麻烦。
在取名方面没什么天赋的瑞雅沉默了,半晌才从记忆里找到了个熟悉的名字,没怎么细想就说了出来。
“奈亚,你暂时就叫奈亚。”她有些惆怅地看了看快要望见屋顶的道路前方,“这是我一位朋友的名字。”
沉默传递到了中年人的身上。
他的眼里闪过了几抹暗光,幽深远遂,像是来自宇宙的另一端。
唇角一弯,祂露出了可以说是发自真心的笑容:“好呀。”说完像是非常喜欢这两个字,外表为中年人类的祂快乐地跟在女孩身边,不住夸这位朋友的名字真好听,对方一定优秀又俊朗。
“嗯……”优秀是不假,但俊朗就着实夸不下去嘴。
瑞雅低下头不说话,得到了新名字的中年人却还在同她攀谈,边说这儿的景色真不错,和她一样好看;又问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度假。
“不是。”她飞速地否认,脸上的惆怅加重了几分:“是来祭拜那位朋友。”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中年人顿了顿,过了会儿才小声道:“对不起。”
碎石墙到了尽头,他们翻过了脚下的山丘,走过了一条年久失修的小木桥,通向敦威治的蜿蜒道路宛如一条身形扭曲的毒蛇,小镇那座唯一的教堂就位于蛇的毒牙上,用破败不堪的肮脏墙体欢迎着误入的旅行者。
乡下的房屋总是分部得很零散,敦威治的尤然。在路过了不知第几栋无人的废弃房屋后,他们终于遇见了第一位活着的敦威治人。对方坐在农场前的院落里,在一把矮小的凳子上,灰白的头发和满是皱纹的脸庞隐藏在黑暗中,只留了双变形的脚在阳光下。
看到陌生人的造访,他先是嗤笑了一声,然后偏过了脸,静静地望着一侧的山坡;反而的家里的狗更热情,在他们刚走过去的时候就狂吠不止,吓得胆小如鼠的中年人再一次挂到了瑞雅的身上。
要是在学校或是别的公共场合,自己和奈亚大约会因为这种姿势出名。女孩轻轻地叹了口气,抱歉地看了老人一眼,走到远处哄着身上的人下来,然后独自折返。
“请问,”她觉得以索托斯还有拉托提普那“惊为天人”的长相,敦威治应该不会有人不认识他们:“索托斯先生的家是在这里吗?”
“索托斯?”老人扭动着僵硬的脖子,混沌的眼珠令人厌恶:“犹格·索托斯?”
“对对对,”庆幸着事情的顺利,瑞雅高兴地问:“我是他的朋友,从——阿卡姆来拜访他。请问我该往哪里去找他?”
“犹格·索托斯。”老人低下头去念着这个名字,片刻后抬起来,脸上的表情嫌恶又惧怕:“我知道犹格·索托斯。”
略微感到了一点答非所问,瑞雅耐心地重复道:“那您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犹格·索托斯住在敦威治。”
“……”她想起了自己在阿卡姆的遭遇,警局,警察,接踵而至的命案,这种聊天方式令她感到不妙。
“请问他住在敦威治的哪里呢?”说着翻了翻口袋,忍痛交出了几张钞票,感谢蒙面人,他们为她省下了一张车票钱。
“去那边找犹格·索托斯吧。”老人借钱的东西倒是不慢,让瑞雅觉得对方蓄谋已久——算了,好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谢过了躲在阴影里的人,她回到树下叫起了奈亚,往老人所指的方向继续走去。
“骗人。”快到屹立在山坡上的大农场时,中年人忽然说,语气哀怨:“你的朋友明明叫犹格索托斯。”他不敢对女孩生气,就只能自己生着闷气:“我想叫犹格。”
奇怪着对方怎么隔这么远都能听到她和老人的对话,瑞雅板着脸说:“不行,名字一旦确定就不可以乱改。”
“可你的朋友明明是……”眼中泛起了水雾,中年人要哭不哭地看着她:“就改一次也不行吗?”
“我没骗你,真的。”深深地觉得自己应付不了爱哭的男人,瑞雅无奈地解释道:“我不确定那位朋友是不是住在这里,只知道他的侄子是敦威治人,所以才到这儿来。”
勉强为这个解释感到满意,中年人想了想,说:“你和那位朋友的关系一定很好,愿意大费周折地来见他——你是不是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