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解释了情况:“将军,这是爱丽丝小姐出生后在医院录入的瞳孔和指纹,这是今天新录入的。您看看怎么处理,对比不成功的话是没办法走下一步更新身份的。”
沈仪祯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他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事情很严重,而且可能超出他能够承受的范围。这时候他思路很乱,脑袋里的想法太多,抓不出一个主心。
宵山把他拉到角落里说话:“这件事先不要对外说。”
沈仪祯赶紧把指纹锁的事情说了,他有点心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宵山强调:“你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什么,一点都不多。”
沈仪祯也觉得他不像说假话:“如果指纹比对有错,那这两枚指纹肯定有一个是错的。要么以前那个是错的,要么是现在录的这个不对。有没有可能民政局搞错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现场让爱丽丝录指纹,把她手指按在录入机上难道还能录成另外一个人的指纹?那肯定不是。那就是民政局的那枚旧指纹有问题——
要么,那枚旧指纹不是爱丽丝的指纹,民政局把别的孩子的指纹错录成了爱丽丝的指纹。要么,爱丽丝就不是那个在民政局办身份的孩子。
爱丽丝本来就没有到过民政局办理合法身份。她在地球出生,她的身份是从黑市买来的。
但是换身份的时候黑市肯定是要换指纹的,要不然她很容易被查出来是假身份。坐车买票、看病拿药、逛街查身份都需要随时验虹膜或者指纹,如果没有换指纹,首先她就上不了学,核实身份就会说指纹错误。但她读到了小学四年级,还在学校用了多年带指纹锁的储物箱。
所以,黑市替她换掉了指纹。民政局的那枚旧指纹肯定是爱丽丝的指纹,民政局没有搞错。也没有什么别的孩子的指纹。只有一种可能性——
现在这个爱丽丝,和那个在黑市买假身份、在二区读小学的孩子,不是同一个孩子。
宵山闭了闭眼,用掉了几秒钟来消化这个庞大的事实。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推断,他还需要证据。而且这个推断本身存在很多问题:假设现在有两个孩子,一个是爱丽丝,一个是二区废料回收厂工人夫妻的养女,那么在爆炸中幸存的孩子应该是第二个孩子,也就是工人夫妻的养女。那么这个孩子现在在哪里?既然她才应该是国民关心的那个孩子,爱丽丝又是从哪里来的?如果爱丽丝不是那个孩子,她自己也不知道?
疑点重重,宵山甚至不敢相信这个假设。因为这个假设本身显得非常荒谬。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好奇地看着这两位,他们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宵山吩咐:“先用新的替换掉旧的。你们找个技术人员把指纹比对这一道先越过去。旧的也不要删,留着当个备份。我要请示总指挥官怎么处理。”
工作人员知道他是全权负责爱丽丝的事情,只能按照他的命令去做。
宵山拉着沈仪祯往门外走,吩咐叫车:“我们去一趟医院。”
医院?去医院干什么?
沈仪祯没想明白:“医院能查出来什么?”
宵山思维比他快一步:“小孩子经历爆炸、交给我们之前,中间在医院呆的时间肯定最长,这里会不会有变化?比如皮肤烧伤重新植皮,或者手部受伤换掉整只手,指纹有变化就是可能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有可能把永久改变指纹的方法。”
从科学上来说,一个人的指纹在妊娠期大概20周之内就会形成,也就是说一个人出生下来指纹就不会变化了。这也是为什么指纹会成为法庭可采纳的证物。一些短暂性改变指纹的方法不是没有,比如烧毁皮肤、损伤性摩擦、腐蚀等等可以短暂性“去掉”指纹,但是要永久改变一个人的指纹,除非是换掉整只手或者大面积重新植皮。
但是改变指纹,检验虹膜也不应该是错的。手可以换,眼球却换不了,因为爱丽丝的眼睛是蓝色的,月球上找不到除了灰色以外的眼睛。如果换过眼球,爱丽丝现在至少得有一只眼睛是灰色的才是。没有比沈仪祯再看得清楚的人了,爱丽丝两只蓝色的眼睛好好地留在眼眶里。
飞行器停在二区军医院门口。宵山不想太高调,没去院办直接找到了急救科。
急救科主任一眼认出他来,想通知院长被按住了,宵山翘着二郎腿把指纹报告摔在桌子上。
主任战战兢兢地问:“将军,是不是总指挥官又有新的指示?”
他知道宵山是冯继灵的人。但是宵山因为这句话挑了挑眉。
“小孩子急救那会儿我还在十三区,指挥官让我来跟你们了解情况。”宵山说。
主任看了看指纹报告,说:“这是两个人嘛,怎么可能指纹相同呢。”
宵山脸色不动:“你说,我听着呢。”
主任真的当他是来了解情况的:“原来您不知道。是这样的,6月11日那天晚上我们接到电话,说是二区会送来一个急救病例,是个小孩子,那天晚上刚好是我值班,我带着几个主治医生等在门口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军部的人把孩子送过来了。当时小孩子极其营养不良,深度昏迷,呼吸非常微弱,心跳都快没有了,我们判定至少昏迷了有两天。”
“没有体外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