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飞出去之前此人早已稳住身形。
很好。徐迟心想,这个狱霸不笨,可省去一切不必要的沟通。
小船的速度先快后慢,最后稳稳停下。他们成功抵达公爵的“地下卧房”。
这是个富丽堂皇的地下洞穴,拱形吊顶上镶嵌着各色宝石,折射着烛光,熠熠生辉如漫天星辰。地上铺着厚重的波斯地毯,墙壁上满是精美的壁画与挂毯,脚边随处可见打开的宝箱,金银珠宝泛滥成灾,垂着纱幔的大床由象牙打造,十二根雕刻着裸女的白色石柱撑起这方欲望天地。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也安置着一架堪称豪华的缝纫机,上面搭着一件蓬裙的半成品。
徐迟眯了眯眼睛,他以前时常出入壹宫寝殿,可论穷奢极欲,公爵似乎比那个昏君更胜一筹。
“好家伙,天天睡在小金库啊。”周岐嗤了一声,拎起纯金酒杯便倒了杯葡萄酒,仰头饮尽,咂咂嘴,评价道,“味道还成。”
尝完还有点不忿:“啧,每天给我们吃那些猪食,我还以为这是个屁钱没有的没落贵族呢,合着是个一毛不拔的葛朗台。”
徐迟没理他,四处溜达,最终停在散发着檀香的书桌前,左挑右选,翻到一卷装帧古朴破破烂烂的羊皮书,靠着书桌蹙眉研究起来。
周岐的目光紧跟那道身影,他放下杯子,直接拎起酒壶,对着壶嘴嘬了几口。目光一转,他注意到什么东西,轻轻咦了一声。
角落里立着一个铜人俑。周岐走过去。人俑的面部是空的,肚子上有个把手,看起来像件立着的重骑士铠甲。
“别乱动……”徐迟制止不及。
周岐已经信手拉开把手,并下意识侧身闪避。
=====
“愿全能的天主垂怜我们,赦免我们的罪,使我们得到永生……”
弥撒礼进行到冗长的忏悔词。
姜聿百无聊赖,把双腿从裙子下伸出,盘起,忧心忡忡地数着自己的腿毛,数到一半,任思缈拿指甲挠了挠他。
“别动。”姜聿低声抱怨,“你一打岔我就忘记数到哪儿了!”
任思缈扭头,一脸莫名:“我动什么了?”
“你刚不是挠我了么?”
“我挠你?你做梦?”
确认过眼神,都是不搞恶作剧的老实人。
姜聿快哭了:“那是什么东西……”
任思缈也有点怕:“别紧张,可能就是你太敏感了,产生了幻觉。”
“你,你是医生,幻觉的医学解释是什么?”
“颞叶损伤,大脑神经递质紊乱,高烧,癫痫,中枢神经病变……”
姜聿:“停,我感觉我好了。”
两分钟后,他又感觉不好了,因为他感觉有人在拽他的裙摆。他深吸一口气,哆哆嗦嗦地弯腰朝长椅下看,伸长脖子——一双淌血的眼睛与他两相对视。
=====
想象中的机关并未触发。
三秒后,周岐探出头,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什么,忘了告诉你,我是重度酒瘾患者,一接触酒精就脚底发飘。”
徐迟未发一言,劈手夺下他的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