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兴之所至罢了,起初只吹出断续闲音,说不出自己是何心境,后来渐渐断曲成篇,也不过是信口吹来,不属任何一篇已有的乐歌,不过是吹与自己听罢了。
然而,孰料,一道空灵琴音,遥遥渺渺地跨水飘荡而来,凑上了他的节拍。
起初,如一以为是巧合,便自顾自吹演下去。
他想象自己于接天的莲叶中遨游。
谁曾想,那箜篌音竟轻易体悟出了他的意思,追随于他,越见泠泠,如见碧荷万顷,放舟难行。
如一心里想着松声,那人便能奏出松涛之韵。
如一口中吹着明月,那人便能弹出彩云遮天。
渐渐的,如一弹出自己怅惘的心事,诸般犹豫困顿缠绕心间,叫他乱麻缠心,难得逍遥。
这等复杂的意图,对方竟也轻易解出了意味,乐音疏朗,奏流水之音,示意他光阴如水,不如及时行乐,去做心中之事,莫要犹疑,耽搁时光。
如一的箫声戛然而止,目光定在了封如故灯火摇曳的窗棂边。
他总算听辨了出来,那乐音,是自那里传出的。
那箜篌之音失了凭依,也乍然消失。
如一往那方向迈出了两步,一颗心狂跳不已。
是……你吗?
是义父吗?
如一将洞箫收起,快步奔往客栈。
他不敢动用灵力,只一路奔跑回去,不经敲门,便莽撞地推开了封如故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