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漂亮的夫人回到身边了, 至今还没让他摸过一下腰,更别说同房了。
他就必须格外慎重的面对眼前这个严峻的问题——池罔非常不喜欢他秃头。
“你从无正号上唯一拿下来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池罔脸色有些严厉, “拿出来。”
庄衍磨磨蹭蹭的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刀片, 池罔接过来一看,正是庄衍有了身体在无正号的这几百年中,用来刮新长出来的头发茬的那把刀片,他还在影像记录里亲眼见到庄衍把自己剃秃的模样。
池罔接过刀片, 转手就往江里扔, 却被庄衍眼疾手快的涉水而去, 还没落进水里时,在半空中就给接了回来。
回到船上,庄衍立刻开始求饶:“小池行行好,在无正号上待了这么多年,我就带回来这一个东西作纪念,就算不用来剃头,我也能用它刮胡子。”
“你这是什么理由?太没诚意了。”池罔看着他拿着刀片回来,更想给他扔了,“你要是愿意,可以控制自己永远不长出胡子啊。”
这话说出来,池罔就眉毛皱了一下。
他和庄衍现在都已经成为几乎与神一样的存在,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知道这个节点发生的任何事,改变任何生物的形态,但池罔并没有肆意乱用这些能力。
他们两个人,一直沉默而默契的遵守着自己还是人时的种种自然变化。除了让自己被风云铮斧头割短的头发加速生长外,池罔很慎重的动用自己的能力,不愿意随意更改世间规则。
但刚才讲这句话的意思,总让池罔自己觉得有些不舒服,仿佛他在鼓励让庄衍忘记人类身份似的,允许他随便打破规则。
正在池罔为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感到一点懊恼时,庄衍已经非常善解人意的转移了话题,“也不一样的,小池。我当年得了你的时候,就比你大了十岁整,无法像你这样一直保持着白嫩美貌的年轻模样。以我的年纪来说,我就算长个胡子出来,也不算太不合理吧?”
想了想,庄衍又追问道:“当年和你成亲时,我就问过你会不会在意我大你十岁的年龄差,你说大十岁刚刚好,可以保护你,以后我老了,你也说过会照顾我……不过你那个时候装的那么乖,说话定然不会逆着我的意思,弄得我至今都不能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嫌弃我比你大?”
池罔回答道:“差个十岁而已,嫌弃你什么?我活了七百多年都快八百岁了,你在我这岁数上再加十岁而已,十年就是个零头,谁都不用嫌弃谁的。”
这理由非常令人信服,庄衍终于感觉放下了心。
但刚刚提及了小池少年时,他们腻在一起朝夕相处的日子,庄衍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夫人真是莫测多面,很难被人看透。
他倒是有些感慨的笑了笑,“自从你撕下伪装露出真性格后,咱俩却一直聚少离多,我过去里想起你的时候,总有些割裂感——一个是收起了所有獠牙,乖乖等我回家的娇滴滴的小妻子,一个是高贵冷淡的小王子,板起脸看着我好像是仇人一样……对了,还有现在的你,模样冷冷的像朵雪山上的花,一看就不好摘下来。”
池罔眨了眨眼,将自己侧垂在肩上的长发捋顺,“那你是喜欢柔顺的、桀骜的、还是现在的我?”
“这算是什么问题?”庄衍的回答稳极了,“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怎样的变化我都想要……你越危险神秘,我越为你着迷。”
这话回答的好,庄衍试探着靠近,坐在了池罔旁边去摸他的手,池罔果然只轻轻动了一下,就顺从的被他抓住了,拒绝的态度一点都不坚决。
见终于度过了眼前的危机,庄衍连忙将那剃头的刀片小心收好,不在明面上给池罔添堵,再抬头看见池罔坐在床边向他招手,“你过来。”
庄衍走了过去,被池罔拉着坐在船边。池罔示意他将半身探到船外,然后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从江中用手盛水去洗他光光的脑壳。
庄衍吃惊,“你这是在做什么?”
池罔认真回答:“冷热交替,可让血行加速,刺激你快点长出头发。”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没头发吗?”
“是的。”池罔给出了一个斩钉截铁回答,“自从你出家后,秃驴就变成了这世界上我最讨厌的会喘气的活物,你赶快把头发给我长出来,我看着太难受了。”
庄衍却想到了一件别的事,“你既然这么讨厌和尚,怎么会在这些年里,读了这么多的佛经?最后居然能靠五神通之力领悟大道,这件事我一直非常好奇。”
池罔别过头,假装看着江面风景,“这个以后再说……你先来划船,我不想再江上过夜,在天黑前咱们就要靠岸。”
他们的小船悠然的在江上行驶,终于在日落之前弃船登陆了南边的江岸。
池罔离开时候仍是冬天,他俩人上岸时却已是秋初。很快他们就了解到,池罔这一趟西行不只是过了一年,竟然都过了两年多的时间,如今宽江的水流已经恢复正常,一年四季通行都不再受任何阻隔,无人知道存在的无正号已经安全离开,一切秘密都被掩埋。
他们上岸的地方不知道是挑的太巧了还是太过不巧,居然正是禅光寺那片的地盘,从江边走进山下的村镇里头,正好迎面了几个路过的寺中僧人。
如今池罔再看到一群秃头,虽然不像以前那样烦躁易怒,但依然极其不爽,尤其是在这些和尚看到庄衍后一个个脸现喜色,纷纷亲切称呼道:“子安师兄!”
庄衍第一回 应,就是去偷看池罔的反应,池罔果然当场脸色就冷了下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走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