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颜青合上书,从梯子上下来。另一边的书堆里,黄鼠狼已经打起了瞌睡。她走到那堆书前,将已经睡熟了的黄鼠狼抱起,放到膝上。黄鼠狼被人搬动,竟没有醒转,只是在慕颜青腿上打了个转,继续呼呼起来。
慕颜青取过它方才枕着的书,一页一页地继续翻下去。她看完这本,又接着将黄鼠狼没看完的那些书都过一遍,心里有了主意。她见黄鼠狼还在睡,脱下/身上的披帛,拢出一个窝的形状,将它放入其中。
慕颜青撤下了幻术,枕鸢早就发现自己不过是被人结结实实地捆在人家的药房中。她如今双眼被一块黑布蒙着,口中又塞了布团,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只听见不远处叮叮当当器皿敲击声,和水沸腾的声响。
不知隔了多久,脚步声渐行渐近,她感觉到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口中的布团被人扯出,枕鸢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一勺药汤便被塞进喉间。慕颜青压根没有顾忌对方的感受,那勺子直捅进去,药汁全倒到喉咙上,枕鸢呛得差点便要把药咳了出来。
“如果你不想等会儿还受虫蚁之苦,便乖乖地喝下去。”慕颜青警告她道。
一提及那虫蚁之痛,枕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慕颜青见她完全屈服,将那半碗药汤快速地灌了下去。
药效来得很快,身上本还有些残余的虫蚁爬行的感觉被迅速的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浑身酥软无力的感觉。枕鸢心下一惊,气道:“你不是说这个可以解虫蚁之毒吗?!你给我吃了什么?”
慕颜青取过一把小刀,回答道:“还魂草。”
枕鸢愣了愣,颈上忽地一痛。慕颜青在划开枕鸢的脖子同时,也在自己手心上划开一道口子。
“你想干什么?”
面对枕鸢的惊恐,慕颜青这一回不再答话,专注于让自己的血液滴到对方的伤口上。那道伤口只是露出肌理,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鲜血涌出。
若不是那天她将手搭在对方的手腕上,操控幻境的变化,慕颜青本不能注意到这具身体的异样——虽有温度,却没有脉搏。
这具身体,根本不是枕鸢所有。她不过是一只寄居蟹,操纵着这具躯体罢了。初时慕颜青只当是夺舍,然而黄鼠狼却连连摇头——夺舍是一个人的魂魄在另一个身体里存活,不管如何身体都是活的。但如今瞧枕鸢的模样,应当是被人用咒术固定在这具身体之中。这具躯体被附身之时,主人应当刚刚死去,尸体还很新鲜。躯体被枕鸢的灵力日夜地浇灌,才能保持如今不腐不坏,而且所有的触感都与灵体相连。
“你到底想……做什……”等她觉得不对劲时已经晚了,枕鸢的意识逐渐模糊。
慕颜青的视野也渐渐变暗,在最后清醒的时刻里,勉强抓着刀将枕鸢手上的绳索割开。她只来得及做到这一步,下一刻便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黄鼠狼打了个盹,总算神清气爽过来。它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左右看了看都没找到慕颜青的身影,连忙爬出披帛拢成的小窝,大喊了一声“丫头”。
那声“丫头”在藏书阁中荡起一波回响,却不见有人回应。黄鼠狼低头扫过地上摊着的书卷,心里暗道一声坏了,一撒脚丫子就往慕颜青的房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