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母回电话总是说一切安好,只叫以若好好照顾顾煜城。她也只以为种种不安只是自己多想,掩耳盗铃一样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照顾顾煜城的护工照常早早的来病房,带着当日的报纸,递给安以若。——这是顾煜城住院来养成的习惯,小孩子一样每天缠着以若给他读报。
安以若习惯性的翻到本城的新闻——如果可以,那一刻,她只希望瞬间失明——斗大的头条“b市特级教师安xx,涉嫌猥亵女学生!”。整整一个版面,大段大段的文字,配上女学生梨花带泪的图片。安以若只觉得天与地在瞬间崩塌。下一秒,她什么也顾不了,冲出了病房,只想着早点回家——她的父母,她的至亲,此刻正受着怎样的煎熬啊?如果这一刻,没有看到这个报道,是否他们还会瞒着掩着,只为给她一个心安理得。
家门口早已堵着大报小报的记者,摄影机,话筒,狭窄的过道,熙熙嚷嚷。
就连同一小区的有些大妈也混在人群中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看到安以若时,眼睛都亮了:“偌,这是他们家的女儿”
以若还没明白过来,所有的所有的镜头,所有的话筒都齐刷刷的移到了自己的面前。挤挤推推中,那巨大的摄影机砸到了安以若头,只觉得钝钝的疼,她什么也听不明了!
可那些嘴脸,安以若只觉得恶心。那些所谓挖掘事实真相的媒体,原来对待丑闻,就是这幅态度——就像蚊子闻到了血,就像苍蝇见到了粪。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母亲拉进了屋里,费了好大的力才隔绝了那些誓不罢休的镜头。
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仿佛外面的纷纷扰扰都与这里无关。母亲回到了厨房摘菜,父亲在书房里练字——如她往常回家一般。可是她觉得心酸?——原来这就是顾母所说的办法——那样一分不差的刺到自己的软肋。
父亲的为人,她岂能不知。三尺讲台,他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耕耘了三十多年,他把那么多人送进了高等学府。他的书房里,摆着那么多奖杯,那么多证书,可是到头来终究抵不过一句恶语中伤——身败名裂,只是瞬间风云。
这个屋子仿佛成了一座孤岛。以若深深地自责,若不是自己,父亲怎么会晚节不保!
看到以若,安父眼神中透着明了,若无其事的笑着:“人老了,连笔都拿不正了。。。”话还没说完,脚下一阵踉跄!
安以若连忙过去扶着:“爸,你怎么了!”
安父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可是嘴角的弧度还来不及展开,却在瞬间失去了意识!
以若一下子阵脚大乱,疾呼着:“妈,妈。。。快,快叫救护车!”
安父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那些记者面面相觑,却还不忘猛按快门。人性的丑恶在闪光灯下被无限放大。
救护车一声一声鸣笛,揪地安以若的心一阵一阵的疼——为什么她的幸福会选在同一时间退场?
幸福终结(三)
原来生活就像多米若骨牌,噩梦仿佛也连锁反应。如果可以,安以若只希望自己永世不醒。
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死神却连连像身边的人发出警告信。
看着医生指着给父亲拍的片子,说着连串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却十分明了地告自己——感染性急性肾衰竭,死亡率70。
关于生死的词语,从他们口中说出,却那样波澜不惊,仿佛只是说着寻常的天气一般。别人眼里的锥心泣血的悲剧,居然可以是极浅极浅的淡淡一句。
回病房的时候,父亲依然还在睡着,母亲在一边轻轻地用毛巾擦着他的手。明晃晃的阳光中,仿佛看得见跳动的尘埃颗粒。画面本身很美,可是又藏着怎么样悲伤的情节。
安母看到安以若的时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悄悄的退出来关上门!
安母望着以若,无奈的扯了下嘴角:“终究没瞒不过你!”
安以若只觉得所有的话都在嘴里打了结,心中浮的起悲伤难以言说——父亲从小教她至善至孝,可是她终极丝毫都没有践行。她活在父母用伤痛编织的美好生活中,不闻不问,没心没肺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也许,此刻她应该用眼泪来祭奠命运的戏弄,可是生活从来不相信眼泪!除了坚强,她别无他法!
“小若,你别想太多!你爸瞒着你只是不想你担心!该用的方法我们都用过,洗肾,血透!也许真是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