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他从纸巾盒抽了一张面纸,随意地擦了一下。
天真盯着那张沾了血色的纸团,觉得心口纠紧,窒闷的感觉随之漫上。
她想起高中时学校举行篮球赛,他被人撞倒,膝盖上擦破一大片,她帮他消毒时连手都颤抖的,他却瞅着她笑,段天真你要是敢哭出来,我一辈子都笑话你。
结果她突然放声大哭,搞得他完全傻掉。
何以今日,他们疏淡至此?也许彼此再也无法回到毫无芥蒂的心境。
手机铃响,陈勖接通,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
“就是她,对不对?”小郑在那头意味深长地笑。
“什么?”他语气平静。
“大一的时候,我问你借书,弄坏了里面一张女人的照片,看到你脸色不佳还取笑你,说不就是个妞,结果被你狠揍了一拳。”小郑感慨地回忆过往,“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敢对我动手的人,所以我想忘记也难。”
调侃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边,陈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女人,突然开了音乐,把音量调大。
天真一头雾水地望着他——别人打电话都是把音乐放低,这人怎么是反过来的?
“怕某人听见?”连小郑也听见骤然响起的歌声,嘴边笑意更浓,“果然,段天真就是那张照片里你年你那不忘的小姑娘啊。”
“你吃饱了撑的。”陈勖冷然开口,挂断电话,天真望着他阴郁的神情,并没有多问,他的脾气她也很清楚,愿意说的他自然会说,否则别人问了也是白问。
——很简单的事,你到了哪里去了?我已经开始变老,需要一些东西让我依靠,告诉我要到何时,你才允许我同行?我也已开始疲倦,需要在某处重现开始。
cd里传出的歌声,就这样撞上两人的心头。天真僵坐在原地,望着前方的路明年,被霓虹染出各种颜色。
——而如果你还有一些时间,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去呢?去我们都知道的某个地方个,那也许是所有事情终结之地。所以为什么不呢,去某处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
一个急刹,车子突然停下。
天真还没反应过来,陈勖却重重摔了车门,下了车。
站在路边,他点燃一根烟,狠狠地抽着,夜色里身影寂寥。
“我记得你不抽烟的。”天真走到他身旁,低声开口。
“我抽得不多,放在身边只是应酬。”他答,声音清淡。
“这里不能停车,咱们走吧。”天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带是高级酒吧区,因为突兀停下的车子,已经有人好奇远望。
陈勖却仍然站在原地,今晚他的心情欠佳。
“天真,如果我说我还想和你在一起呢?”他突然出声,凝视她怔忡的神情,“你对我,还有感情么?”
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天真僵住,半响才轻声开口。
“我喜欢过你啊,”她的声音缓缓回荡在冰凉的夜风里,听来有种让人心痛的飘渺,“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得……连我自己都忘记了。”
如果你没有消失。
如果我没有杀 死属于我们的孩子。
如果……因为已经失去,所以一开口只剩下如果的事,而谈及如果,原本就是种悲哀。
冷峻的面具终于破碎,陈勖猛地将她拉入怀中,抬起她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不顾一切地吻住了她,钳住她的怀抱是那样紧,似乎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shen体里去。
震惊过后,她开始挣扎,可没有用,她完全敌不过他的力气,而她几乎被他失控的情绪吓坏。
“段舔着,我是否上辈子欠了你的。”他终于放开她,黑眸里充满苦涩。
天真望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陈勖上了车,天真转过身,正要拉开门,远处熟悉的身影却在瞬间冻结了她的视线。
璀璨灯火处,秦浅长身淡立,一手拿着香槟杯,一手指间夹着烟,星火闪烁。剪裁合宜的西服衬着挺拔的身形,衣香鬓影,他自成风景。
他的眼神像风一样掠过她的脸,却很快转过头去,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
天真怔忡心不在焉地坐回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