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海边回来后，唐骥对她简直就是宠，让自小是孤儿的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温暖。每天清晨看着他挂着温煦的笑容，吃完她亲手做的早餐出门去，她就觉得那是老天给她的短暂幸福。每天傍晚时分，唐骥都会大袋小袋地买回来更多的菜，他呀，果真把她当成了煮饭婆，而她居然也乐意如此。

两个人没有再去刻意提起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等到唐骥去上班之后，程可还是不可避免地想着这个问题。她不知道他们放任自己的感情发展是对是错。既然老天想让他们两个人相爱，为什么却又是杀与被杀的关系？一想到自己要亲手结束唐骥的命，程可的心就如同千支针刺在心头之上。

她觉得这段不应该发生的感情，让人爱得痛苦，却又无法不爱。她甚至不知道两个人是从哪一天开始发生的，是从他登堂入室开始，还是第一次她去杀他的时候开始？

是不是老天爷在整她，她杀了那么多人，尽管都是奸商，可无论是好人坏人，那些人死在她的枪下，她始终是杀了人。因为她鲜血粘满了双手，所以老天爷看她不顺眼了，故意整她，让她犯下杀手大忌，爱上一个要死在她手里的男人。

她多么想不爱，她又多么渴望爱。

为什么杀手不能有情？

为什么杀手不能有爱？

为什么对杀手来说，道义上的信用重过感情？

拉开抽屉，程可从里面拿出了银枪，把枪膛里的子弹都倒了出来，独留一颗，那一颗是取唐骥性命的。

虽然心很痛，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最后肯定无法违背大哥的意思，她最终要朝唐骥开枪的。以往她杀人，都是一枪直中眉心，被杀的人必死无疑。她从来不必再开第二枪的。

杀唐骥的时候，她是否也一枪射中他的眉心？

他有足够的能力反抗她的，她知道。但是她最怕的就是在她最终选择执行任务，抛开两个人之间的那点情时，会让唐骥心碎情伤，然后不作任何的反抗，死在她的枪下。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程可都在想着这个镜头，每一夜，她都睡得不安稳，无论醒着还是梦中，她觉得一颗心都很沉重。

“可可。”耳边蓦然传来了温和的嗓音。

程可蓦然回神，看到唐骥正站在她的身边。

慌乱地把银枪塞回抽屉里，程可不敢看唐骥，只是低淡地问着：“你回来了，这么早？又偷溜了？”

大手伸来把她拥进怀里，唐骥的声音里带着不舍，温声说着：“可可，不要看那东西，让我们好好珍惜现在吧。”唉，他怎么就会恋上一个杀手的？

程可全身僵了僵。

拥着她，唐骥忽然轻轻地问着：“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执行任务了，你会不会念着我们此时的情而放弃杀我？”

“不会！”程可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唐骥全身一僵，心就像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似的。

抬起她的下巴，唐骥深深地看着她，问着：“难道你们杀手真的可以为了道义上的信用而杀自己喜欢的人吗？”

程可不接他的眼神，应着：“是的！”

唐骥的脸色变得有点苍白。

原来在她的心里，爱情不值钱的。那他的爱在她心里不就一点价值都没有？

时间静止下来了，谁也不说话，但是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苍白，证明痛并不是唐骥一个人承受着。

“我明天回大陆了。”唐骥忽然说着。

蓦地抬起眼眸看着他，程可瞪着他，重复着：“明天？”

唐骥一边抚着她的长发，一边说着：“我当初被安排来台湾，是因为唐许两家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现在事情也解决了，所以我大哥让我回去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