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饥渴的土壤拼命吸扯着水分,他们不解地望向水渠末端。紧接着“唰”一声,田埂中最后的淤泥也陷进了地里。
隆隆声作响。
紧接着有人反应过来,大喊“地震了——!”并没命朝城内逃去。
但那不是地震,远方滚石般的声响不断接近,绿色的海洋线如潮水般覆了过来,这已超出人类的理解能力之外。
“那是树……”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花海平原上逐渐接近的绿色洪流。
天空阳光灿烂而大地血流成河,自然疯狂的报复开始了,新的大德鲁伊挥军东去,树人每到一个村庄,便把根深深扎进地面,无止境地汲取着水,整个森林中所有的树一同疯狂地掠夺,瞬间便把城外的水源吸得枯干。
兽群的逆袭冲散了城门,鸟雀变得嗜血无比,啄瞎了人类的双眼,树人把它们的根须从地下疯狂地延伸入城,并拱翻了城墙,唯留下一扇孤零零的大门。
布鲁诺斯城内先是喧哗,尖叫,痛喊,继而被狮虎的巨吼,象群的锐鸣盖过,最后寂静无声。紫黑血交混的血从长街中不断蔓延开去,从大门的背后流了出来,流进护城河里。
树人们依旧直立着,崔恩顺着连接神殿平台的藤须滑下地面,抬脚走向城内。
黑色的猎靴每一次踩下,再提起来时都带着粘稠的血丝。
食肉猛兽们悠然自得地在城内各自趴下,啃食着人的躯干,头颅,几只豺争夺着一截白色的人肠,喉嗓中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这里是布鲁诺斯”米哈尔似是有洁癖,不愿踏足于血地上,化为一只优雅的云雀立于崔恩的肩膀。“陛下曾经来过么?”
她旋即自嘲般地笑道“陛下足迹遍布天之大陆,当然来过了,是我记性太差”
城内所有的建筑被毁成废墟,崔恩却下令保留了唯一的城门,那扇木制大门倨傲地立着,门内门外,均溅满了血迹。
他绕过门后,似是孩子气地想看看背面有什么,但那什么都没有,门的另一面也是门。
“去年夏天,农业都市的森林骚乱是你指使的?”他扣起手指,敲了敲那扇大门,发出“叩叩”响,远处有一只金钱豹朝他们跑来。
“是的”米哈尔以她优雅的声音说道。她心知瞒不过他。
“我不吃,谢谢”他朝讨好的,凑到近前的,嘴里衔着一截人的断臂的金钱豹微笑道“我也是人,人不吃人”
“这扇门是棕色的”他又抬头好奇地说道。
“是啊,棕色的”云雀猜不透他这句话下的含义,只得顺着说道。
“我那时从城墙摔了下来,背靠着它,前面是红了眼的野牛群……”
崔恩又一手按住肩膀上的金色云雀,为她顺了顺直竖的羽毛“别怕,我没别的意思”
“父亲挡住了我,前有他,背后有这面坚固的门,很安全”崔恩缓缓说“走,把这扇门带回去,我要留作纪念……”
“原来它是棕色的……”崔恩又自言自语道。
同一时间,楼兰。
辰彻底地炸了毛,他几乎要把兰迪斯愤怒地一脚给踹到天边去。
原因无他,每次短剑砍上战争古木的树皮,砍出一个小小的,肉眼无法察觉的缺口时。卖力的,可怜的,满头大汗的兰迪斯要再接再厉博取神使殿下欢心,但那个缺口又以无以伦比的速度愈合了。
爱斯玲放火烧,乌德斯念念有词背七伤拳口诀死命轰,黑风带着上千名士兵,手执双刃斧对着树干一通猛砍。
任你钢刀架颈,我自巍然不动,战争古木好整似暇地享受着无限大好春光。
召唤师的爱宠全部上阵,奇美拉几乎是抱着战争古木,四肢熊熊燃烧,贴在树干上,它就是不焦黑啊不焦黑。
巴弗灭一镰刀挥下去,镰尖卡在树身里,用力拔时摔了个大跟斗……而格里风幸灾乐祸地蹲在一旁,看戏。
辰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