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闻声哭泣一滞,而后才如梦方醒似的,慌张着怯生生答话:“他,他正在刑堂受罚呢……小姐,他现在的身子,真的是受不住那样的罚了……”
“受罚?”曾梦痕微微一愣,脑中瞬间闪出了她离开时,那男人还明显苍白的脸色,忙不迭起身,“为什么受罚?”她不是已经求过情了吗?
“……自,自然是未能好好保护小姐,令小姐受了苦楚……听说小姐被救回时,脸色不佳……”似乎是察觉到了她不妙的情绪波动,小姑娘的声音越发的低了下去。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
曾梦痕腾地坐起身来,胸膛不住起伏着,掀了被子就要下床。那桃红也忙起身去点了灯。灯光摇曳着,黑暗的屋子瞬间亮堂了起来。
曾梦痕看到了桃红脸上肆意纵横的泪痕。
也许是光亮让人看见的更多的缘故,曾梦痕就在那一瞬间忽然清醒了许多。她谨慎地问了句:“你和他有什么交情,为什么要忽然替他向我求情?”
“那是因为……”桃红的哭腔已经淡了不少,“他,他是个好人……真的是!以前,他给我顶过一次罪……我,我那次摔了个贵重的玉碗,得罚四十鞭子呢,我那时候九岁,吓得一直一直哭,眼睛都睁不开了……然后,然后,他出任务回来路过,就说是他摔的……因为是男奴,挨了八十……他,他还什么都没管我要……”想起这个,桃红显然有些怀念了,又似乎还夹了别的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还挂着泪珠儿的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淡淡笑意,好似……好似……
曾梦痕一点儿都不想承认,那当真是少女怀春的样貌,还是个极美的少女……
话不像是在说谎,神态就更不像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意外地觉得自己的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
好在,她的理智还是一直占据主导的,很快意识到现在不是去追究心里有什么感觉的时候,当务之急必然是那个男人的事!那男人……她确定那男人再受不了什么罚了!
“那,他受的是什么罚?”虽然已经鬼使神差地在心中暗暗定下了要去救他,但她终究还是脱不去小心谨慎的。这么大半夜的急吼吼跑过去,怎么着也是太过招人怀疑了。
若受罚算不上重,她想,等着明天装成其实也不是很在乎的样子去要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
“在,正在……”小丫头一听她这问话,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原本粉面怀春的样子几乎是瞬间消失了,眼泪儿眼看着又要掉了出来,“正在……被日夜鞭打……也不知道能挺到什么时候!”
曾梦痕身子一颤,“什么?”无意义地话说出口,还没等到桃红再次开口,她就匆忙地向门外走,走了两步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换衣梳头,忙招呼着:“桃红,快替我更衣。”
桃红赶忙应是,手脚同时麻利地动作起来。不多时,就已经替她梳好头发换了衣服,只等着出门了。
而曾梦痕也在这段时间内稍稍冷静了些:不管罚的是不是严重,这大半夜的她为个奴隶专门跑去刑房终究算不得正常。
于是,她便一直在心中盘算着能让人最不生疑将那人带出来的借口。也算是急中生智吧,这么短的时间,倒还真让她想出来一个。
等真正理好了衣服走出门的时候,她已经沉稳了很多了。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在心里想过自己为什么要因为个不算很熟的男人一次次伤脑筋,她只是每次都告诉自己,这是她想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虽然……就连她自己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个救命之恩的理由,她真的已经用过太多遍了。
下意识摇了摇头,似乎是企图摇去自己这有越来越繁杂趋势的思绪,曾梦痕告诉自己,对于这件事,还是就按照感觉和本能走吧。她总觉得若现在不救他,不管他会不会因此而死,她都会后悔的。
况且……那个男人若是真的死了,她一定会很难受的,她能想象的到。
只是,一路思绪繁杂的曾梦痕却是没有注意到跟在她身后的桃红三分满足感动七分无奈愧疚的神情。
在桃红的指引,曾梦痕九曲十八弯不知拐了多久,终于到了刑房——其实,这里实在不算是一间“房”的,从门口能看到里面长长的走廊,怎么也算不得是间房。
走了这么久才到地方,她却是不太敢进去了。
紧张自然是一部分的原因,更重要的,却是这地方的气氛:阴森森窜冷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