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鱼扯着嘴角哭似地笑了笑。
两年前的六月十三,他在做什么呢?他在青云门闭关的地方安心地修炼着,将自己不能快点突破金丹作为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而他的娘亲,却在某处吃着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苦。
他心如刀绞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敢鼓起勇气继续开口道:“那我娘亲,他的身体葬在哪里?我要去看她,如果不能亲眼看到,我绝不会相信她的死讯。”
“我不知道你母亲的身体葬在哪里。”
赵小鱼立马就要往外走:“我要去找我娘亲。”
黎诉风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不要去,你找不到的。去调查这件事的长老说去的时候,身体……已经被翁瞮带走了。现在谁也不知道翁瞮去哪里了,只能等他回来。”
赵小鱼任由他抱着,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眼泪珠子一粒粒地往下掉:“是吗……翁瞮,翁瞮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为什么要骗我?这件事,我作为孩子,明明有第一个知道的权利啊。”
他心里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坚持把娘亲带来,后悔为什么来青云门的这么多年不去找机会看看娘亲。只看到仙衣门的来信,就真的以为他过得很好了。
黎诉风听到了他隐忍的哭泣声,心里又是后悔又是心疼。
他将小鱼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让他靠近自己的身体,尽力让自己身上的温暖传递给他:“别难过,小鱼,你还有我,还有我?对不起,对不起……”
……
赵小鱼和黎诉风躺在一张床上,黎诉风将他圈在怀里,两人都闭着眼,都有着规律的呼吸。
小鱼突然睁开眼睛,眼底布满了血丝,眼圈红肿。他刚想从黎诉风怀里挣脱,黎诉风也同样睁开了眼睛,轻轻问:“怎么了?”
赵小鱼看到他眼中并无半分睡意,就知道他也根本没睡。
赵小鱼张了张嘴:“我心里闷,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黎诉风当下起身,三两下穿上外衣,然后为赵小鱼批上了外套:“我陪你一起去。”
赵小鱼顿了顿:“我想一个人出去静静。”
“那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跟着你。”
赵小鱼抬眼看他:“如果你是因为愧疚对我这么好的话,大可不必,因为这件事,我迟早会知道。”
“不,”黎诉风心的话在他喉咙里打了个璇儿又回去了,开口只是道:“我不想看到你这样难过。”
赵小鱼垂下了睫毛,看不见眼底在想什么,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穿上鞋自己出去,在湖边站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叫了黎诉风。
只一瞬,黎诉风就出现在他身边:“怎么了?”
“我娘亲是被人害死的吗?”
黎诉风一愣,道:“师尊说已经对他们做出了惩罚。”
“那害我娘亲的人都死了吗?”
黎诉风为小鱼的这句话感到心惊,犹豫了一瞬,他开口道:“掌门师尊给他们的惩罚。”
“那是什么样的惩罚?”赵小鱼关切地问。
“数百年内他们不可以在灵海洲收徒,这意味着他们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覆灭。这已经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黎诉风说完,或许是担心小鱼觉得这个惩罚轻了,便解释道,“伤害你母亲的人,有很多,这件事无法真正的追究到某个人的身上去,所以……青云门是一州之主,绝不可为了哪一个人轻易动下杀戮。所谓法不责众,小鱼,你明白吗。仙衣门已经是个烂掉的门派,就这样让他自己覆灭吧。他不值得我们脏了手。”
赵小鱼听后立刻转过身背对着他,怕他看到自己脸上阴暗的表情,他紧紧地握着拳头,用力地咬着自己的牙齿才能够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愤怒与对文松风的怨恨。后面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去的。
“嗯,我……明白。”
仅仅只是这样这样怎么够?明明害死了人,却还能够活到自然老死,简直太便宜了那些人!终有一日,欺负他娘亲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绝不可为了哪一个人,但若那个人……是青云门掌门的母亲呢?
赵小鱼没有对黎诉风说自己内心的想法,对黎诉风只是存粹的喜欢,叫他本能地不愿意他知道自己这般黑暗残暴的一面。而且,他心中大概也会知道,黎诉风这样一辈子活得光明正大的人,是不会理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