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格搬出祖父后立刻闭嘴,不欲多言的姿态落在弗里曼眼中,立刻被解读成各种无奈和心酸。
弗里曼性子直,觉得自己无意间揭了朋友伤心事,遂点到即止不再多问,只把胸脯拍得嘭嘭响:“换个环境挺好,实践课有我罩着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对了,你考的是军事战略专业?战术专业?还是情报分析专业?”
罩个鬼哟,休格白了弗里曼一眼,这家伙现在说得好听,等进训练场就跟换了只虫似的半分情面不讲,秒变魔鬼,他训哭的雄虫没有八百,也有五百。
此时此刻休格万分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军史专业和实践选修课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说什么?”当休格说出专业,弗里曼以为听错了,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我说我是军史研究专业。”休格又重复一遍,表情平淡得纵使心存万幸也分毫不露。
“你怎么……是他老人家让你……”弗里曼的蓝眼睛里堆满了不敢置信,他想不通老亲王为什么故意荒废休格的军事天赋。
不待细问,一道声音忽然从他背后传来,音量不大,语速极快,话语间带着怒火和许多专业词汇:“弗里曼,你这个脑子比直线轨迹还要简单的虫,三分二十五秒之前就该到我办公室了,我的时间比唯一因子还要宝贵,我一分钟能看完两篇四十页的论文,能基于(ε,δ)语言构造出……”
弗里曼早已习惯对方奇特的表达方式,不懂的直接忽略就对了。
听到声音他一拍脑门儿,陡然想起约了虫,马上转回身小心赔笑:“抱歉抱歉,是我错了诺亚,待会儿请你吃饭。”
只怪弗里曼长得又高又壮,把休格彻底挡住了,这会儿一转身,名叫诺亚的雄虫发现还有其他虫在场,脸色不禁更加难看,盯着弗里曼的目光恨不得把他赔笑的脸烧出个窟窿。
“你别生气,喏——”弗里曼自知理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随后一把扯过休格挡在身前,大手拍着休格肩膀,变身推销员,“他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那个聪明小子。”
鉴于休格隐晦地表示出老亲王让他隐藏身份,弗里曼没在公共场合直接说名字。
休格哪受得了弗里曼的手劲儿,疼得直咧嘴,忙不迭挣脱出来,退后两步保持安全距离,同时打量起诺亚。
诺亚和休格差不多高,圆脸,体型标准,栗色半长发在后脑扎了个小辫子,身上穿着白大褂,走起路来衣摆翻飞,站在原地笔管条直,一看就知道是军部出身。
反观诺亚,他对休格的第一印象没那么好,一站三道弯儿,精神松懈,双眼无神,制式校服的纽扣虽扣齐了,下摆没扎进裤腰,军容不整。
其实休格衬衫下摆在裤腰里,只是主人犯懒,没整理,看起来不是那么板正,但在诺亚看来,达不到标准一律不合格。
“一个凭借小聪明钻空子的小子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难得。”诺亚是搞应用数学和情报分析的,生平最烦两件事,第一浪费时间,第二不严谨,休格和弗里曼一虫犯一条,再加上弗里曼迟到的行径,语气不禁有些冲。
休格闻言微微挑眉,慵懒的黑眸闪过一丝赞赏,尽管对方说话不礼貌,分析能力着实不赖,自己并非一句话就上头的热血少年虫,看弗里曼的面子没必要计较。
些微闪光须臾间被黑色吞没,休格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诺亚,看向弗里曼:“请客吃饭的话我推荐猪蹄,补一补,腿伤未愈还扔下没算完的建模,走楼梯上来找你,不容易。”
诺亚走路时左腿比右腿动作迟缓,面上没有痛楚神色,明显是新伤愈合不久,身体仍处在自我保护阶段,尚未完全康复。
这层是文史系办公层,弗里曼不会来,他和休格相遇的唯一解释是对方坐梯从上往下走,碰巧休格也按了往下的电梯,说明弗里曼和诺亚约定的地方在军史办公层以下。
电梯随时有虫叫,走走停停没准儿,不符合诺亚精打细算的风格,选择楼梯并不意外。
他走到半路听见弗里曼的大嗓门,循声找过来,因为被放鸽子心中有气,出门时比较匆忙,小指外侧蹭了一块黑色马克笔的痕迹,证明他之前在画图或者计算。
叮,电梯门打开,休格抬步走进去,按下一层的按钮,趁关门前友好地朝两虫挥了挥手。
换做别虫或许看不出来,诺亚不一样,他可是号称解读专家的研究型虫才,无论数学定理,还是面部表情,看一眼能分析得ba九不离十。
电梯关闭的前一秒,休格嘴角明显上扬两度,分明是故意的。
这波操作把诺亚怄得够呛,他不怕打擂台,但对手打一拳就跑让他抓不到反击的机会不说,还留下个大ma烦,简直猥琐至极,卑鄙无耻。
“喂喂喂,你什么时候受伤了呀,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上个月跟老虎出去那次?我就说他靠不住,让你别去,你非不听……”
休格一走,“大ma烦”果然开始念叨,诺亚左手压住突突直跳的额角,右手拉住转磨似的弗里曼:“不是老虎,是我上周不小心踩中马克笔扭伤脚踝,已经好了,你别转了,转的我头晕。”
“扭伤脚踝还会头晕吗?!”弗里曼一听更紧张了,宛如智商掉线的问题险些让诺亚爆粗口,他忍了又忍,三次深呼吸后放开弗里曼,“我收回刚才的话,他确实有点儿意思。”
能让诺亚低一次头,弗里曼成就感爆棚,忍不住咧开嘴,笑容很是得意:“他吗?我说他很聪明,你偏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