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没有雄虫脱离塞珀斯了？六百年？七百年？太久，记不清了。

“休格年纪小爱耍脾气，你怎么能跟他一起胡闹。”我不要面子的吗！

老亲王气鼓鼓瞪了雌君一眼，老雌君不以为意，古板严苛的表情只有在雄主面前才会放缓，他淡然一笑迈步坐到雄主身旁，拉住老亲王的手拢在手心：“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见过休格耍脾气？”

休格较同龄虫崽早熟许多，除了性子懒散，还真没有耍脾气的时候，他所做的每件事都目的明确。

没有，没见过，我就随口一说想找个台阶，你非要抬杠！？塞珀斯祖传会说话的黑眼睛满是下不来台的控诉。

“他懒惰成性，不喜欢拘束，随他去吧。”

老亲王摇头：“正因为他懒，我才想给他找一只稳妥的好虫，有塞珀斯在，他不必为生活奔波，爱睡几点睡几点，不喜欢工作就不工作，无忧无虑活到老不好吗？”

“休格很聪明，离开塞珀斯照样活到老。”雌君倒掉温度渐冷的茶水，柔声对老亲王说，“茶冷不冷，只有喝茶的虫知道，那只虫好不好，只有休格能评判。况且医生不是说连续觉醒会对休格的情绪造成很大影响，最好让提供精神源的雌虫安抚。”

“可那只虫是……”

“小辈婚姻轮不到你操心，因为继承权休格在塞珀斯困了二十年，该放他自由了。”

什么话。

“说得好像生在塞珀斯跟蹲监狱似的。”老亲王不爱听，甩开雌君的手，兀自倒了杯热茶。

“好啦好啦，离开也是你孙子，不会忘记给你过生日的。”老雌君觑着赌气的雄主，忍不住笑出声。

快两百岁还跟小虫崽似的，到底是谁在耍脾气啊。

出了书房休格并未立即离开，宿舍的东西祖父派虫打包运回，就放在他自己的卧室。

休格急不可耐地跑上楼，翻出裁纸刀划开封条，双手举起纸箱哗啦啦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地上。

军校住宿不允许携带太多私人物品，箱子里多是书本，校服和小零碎。

休格丢掉纸箱，跪坐在地开始扒拉东西：好室友借给自己的破外套，从袖子上扯下来的布条，防磨运动手套，留言纸条，还有……健康手环。

上次自己和维克托跟踪兴奋草买家误入父崽用品店，在店员热情推销下稀里糊涂买下监测孕夫身体指标的健康手环，那会儿自己还没跟好室友坦白，怕被发现，于是趁维克托睡觉拆了包装贴身收藏。

经历了突破包围圈，遭变异兽追杀，跳河逃生等一些列激烈操作，手环竟奇迹般随休格一起到了中心医院。

护士给休格换衣服擦拭身体的时候，健康手环被当做私虫物品寄存，临出院才交到休格手上。

维克托……

休格捏紧手环，强烈思念让他陷入回忆的漩涡。

阳光透过玻璃窗铺满地毯，休格生怕情绪失控不敢沉浸太久，挑出来的东西单独装进小包，其余丢在地上留给侍者打扫。

找好室友去！

休格头也不回，迈出塞珀斯老宅的大门。

恰巧大哥从外面进来，擦身而过的刹那，休格驻足：“大哥。”

休格没转身，兄弟俩一上一下，背对背站在塞珀斯门前。

“希望这不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休格低声说。

故意放兴奋草过境，利用南国逼自己觉醒，休格理解，但他无法原谅大哥把维克托卷入家族纷争，还差点儿因精神力枯竭而死亡。

尽管大哥及时做出补救——休格之所以那么快碰见巡逻兵，是大哥下令北哨站扩大搜索范围，随身携带稳定剂也是为了救他——可休格依旧无法释怀。

大哥上台阶的脚步微微一顿，旋即落实，他背对休格挥了挥手，低沉的轻笑随风飘散：“你是我唯一的弟弟。”

他自认不是个好哥哥，但杀死弟弟从不在计划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