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衔脑子里直接蹦出三个字——熊孩子。
而他们就像是“欺负”了熊孩子的“坏人”, 若遇上一个胡搅蛮缠的家长,上哪儿说理去?
林叶衔很僵硬,求助地看向贺崇泽。贺崇泽也没这方面的经验, 眼泪在他这儿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这小孩儿就算哭破了天, 在他眼里, 也是从地府用非正规手段跑出来的, 装弱卖惨都没用。
倒是柳文质, 这会儿发挥出了他在观中常接待香客们的优势,上前一步道:“敢问贵姓?”
年轻人抱着男孩, 警惕地看着他们。与小男孩之前的眼神一模一样, 而且仔细看, 这一大一小长得还挺像, 就年纪来看, 应该是兄弟。
柳文质看出了对方的警惕, 先做了自我介绍:“我叫柳文质, 是闻苍观的道士。”
听到“闻苍观”三个字,年轻人的脸色更不好了,直接问:“你们要做什么?”
柳文质忙道:“你先别急,这幢楼因为有怪异的事情,我们才被请来看看。”
这小的虽是个鬼,但大的却是个人,柳文质也不是激进的人, 了解情况还是首位的, 不能为了表现能力, 砸了招牌。
小鬼不哭了, 似乎是因为理亏, 把脸埋进了年轻人怀里,一副鸵鸟样子。
他不哭,林叶衔便松了口气:“我们也不爱管闲事,这小孩虽然不地道,又乱跑又啃菜的,但没做过害人性命的事,剩下的咱们就都好谈。把事情了解透了,下一步也好安排,我们能交差,你们也别涉险,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贺崇泽从旁笑了,果然还是林叶衔的做事风格。
年轻人考虑了一下,说:“如果你们不动小思,我们就谈谈,否则什么都不用说了。”
他的语气很坚决,看起来必然是要保护这个小鬼的。
男孩听到他的话,也从他怀里钻出来,挡在他身前,大声道:“不许欺负我哥哥!”
说话间,男孩收周身渗出黑气,这么小的孩子,能有这么浓郁的阴气,真是不能小看。
贺崇泽手一挥,男孩身边的黑气全散了。男孩一脸惊讶,看了看自己的手,简直难以置信。
年轻人的惊讶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比弟弟更清楚,能找到这儿来,又敢大晚上的在这儿守着,自然不是一般的人物。走这条路的人本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没有一个是可以被轻视的。
“我叫俞闲,这是我弟弟,俞思。”俞闲道。既然这些人没有上来就伤害弟弟,他觉得还是可以谈的。
“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进屋谈吗?”林叶衔问。走廊并不是合适的聊天地点。
“可以。”俞闲起身,一手牵着俞思,带着三个人进了门。
俞闲的房子和婶子家的格局是一样的,想来这幢楼应该都是这样的布局。
俞闲给他们倒了水。俞思已经缓过来了,坐在小凳子上,像是忘记了刚才的事一般,大口吃着俞闲给他带回来的便利店的盒饭。
“你和你弟弟岁数差得有点大啊。”林叶衔好奇地说。
“是啊,他是我父母的老来子,他出生的时候,我都上高中了。”俞闲笑起来,似乎是在回忆俞思出生的场景,“我们全家都很宠他,我父母工作挺忙,我那时上学,补课还没有那么多,周末基本都是我在家带他。他很乖,也很聪明,我们感情非常好。我当时都那么大了,也不可能跟个小孩争宠的。”
看俞思在那儿吃得无忧无虑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家有多和睦了。
“一个周末,我父母带小思去郊外玩,我当时在参加学校的组织的活动,没有去成。没想到那天他们发生了严重的车祸。小思当场就没了。我父母也受了重伤。”说到这儿,俞闲长长地叹了口气。
俞思见状,丢下勺子,跑过来拍了拍自己的哥哥,表示安慰。
俞闲笑头摸摸他的头:“我没事,继续去吃吧。”
俞思这才又噔噔噔地跑回桌前。
俞闲接着道:“我父母都接受不了小思过世的事实,我也接受不了,好几天没去上学。有一天,我父亲突然跟我说,我们家有巫族血统,老一辈留下不少手札,他想试试把小思招回来,不能让小思一个人在地府里游荡。”
“但我们试了很多方法,研究了好久,都没有成功。当时开车的是我母亲,她因为太自责,得了抑郁症,又不肯按时吃药,一心寻死。加上她在车祸中伤得也很重,没过一年,人就走了。后来我父亲也生病了,又熬了两年,也走了。临终前跟我说,千万不要放弃,他和我母亲这一生很满足,有我们两个好儿子。让我以后好好生活,也尽量把小思招回来,小思还没体验过真正的人生,不应该这么小就结束了生命……”
于是俞闲辍学了,开始全力研究老祖宗留下的手札。好在当时他父母弟弟都有买意外保险,让他能够有条件全力研究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