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慕瑶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慢悠悠吹着头发,她有一头鸦黑浓密的长发,每次都要梳理很久。
吹干头发,掀开面膜,她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涂了点面霜,就这么清清爽爽地倒在床上,笔直的小腿露在睡裙外,由脚踝勾着翘了起来。
微信响起,是老板霍澜枝发过来的。
【瑶瑶,有个剧组的翻译工作,负责人我填了你,好好表现。】
霍澜枝是个女强人,看中职工的业务能力,而非资历。慕瑶是个经验颇浅的新人,但平日的表现极好,受到了霍澜枝的肯定。
慕瑶坐起来,点开霍澜枝发来的邮件,是一位法国演员的资料,这次的工作也是要为这位法国演员做口语翻译。
那不是要跟组?
被老板重视是好事,有压力也得迎难而上,慕瑶发了一个“ok”的表情,便开始认真阅读起法国演员的履历。
是个资深的电影大咖。
提起口语,不禁使她想起大四考研面试前,因口语说得不地道而忐忑不安的那些夜晚,后来,还是她的一个朋友为她联系了一个昵称叫【双木】的学长练习口语。
那段日子里,她通过语音聊天,与那个叫双木的学长疯狂练习口语,两人的口头交流全部是法语,但打字的时候用的是中文。
双木话很少,却是个行动派,连慕瑶的研究生导师,都是双木牵线搭桥联系上的,但后来成与不成,是靠慕瑶自己争取来的。
慕瑶觉得自己一直欠着这份人情,想过付给双木学费,或是请他吃顿大餐,可从始至终,她都不知双木人在哪里、做什么工作,即便问了,双木也没有回答过。
后来读研,两人还会偶尔交流,印象里双木是个温雅又疏离的人,会在她气馁时给予鼓励,也会在她迷茫时给予建议,却总是拒绝她的感谢,从不收她以各种理由发过去的小红包。
红包虽小,却是她唯一能报答这个陌生人的方式,可这位陌生人像是自动忽略了系统的提醒,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就连她每次说“谢谢”,他都不会回。
交流那么久,她都不知他的年纪,但从声音判断,肯定是个年轻人。
看完一部电影,慕瑶准备上床睡觉,明天要交一份翻译稿,还要跟那位法国演员进行交流,需要提早一点上班。
次日七点半,她带着鸡蛋灌饼和豆浆坐在工位上,打开了电脑。
程纵进来时,发现办公室已经有人来了,还是慕瑶,立马下单点了一杯奶茶。一般的奶茶店都要九、十点配送,他随便点了一家能够早送的。
外卖小哥十五分钟就将奶茶送了过来,程纵笑着道了谢,将奶茶连同吸管放在慕瑶的手边,身体朝慕瑶靠了靠,“怎么总喝豆浆啊,换奶茶试试。”
要不是担心忙不开,慕瑶一般不会提早过来,还要处理不该有的人情世故,“我不爱喝奶茶,下次别费心了,谢谢。”
她拉开一段距离,继续敲打着键盘。
见她不搭理自己,程纵回到自己的工位,却没有拿走奶茶。
慕瑶有些无奈,却也不想绕过去送还奶茶,便将奶茶放在了对面男同事的桌子上。
那位男同事今天请假不来,奶茶凉透也不会有人过问。
程纵用余光看在眼里,心里不是很爽,戳了几下笔杆子,“那个,周六有时间吗?最近上映了一部悬疑电影,评分挺高的,一起去啊?”
慕瑶沉住气,“我和周绮看过了。”
“哦这样啊,好看吗?”
“挺好看的。”
程纵不死心,点开一张四宫格的图片,拿到慕瑶面前,“我想买件春装,帮我看看哪件好看。”
慕瑶抬头答道:“我审美不好,弟弟都嫌我买的衣服难看,你还是让别人帮忙选吧。”
“你弟弟不惜福,有姐姐疼爱多好。”
程纵虽然目的性强,却能很好掌握分寸,从不说类似暗昧的话,不给慕瑶顺理成章拒绝的机会。可即便她直言拒绝,他也能以“你误会了”圆过去。
慕瑶冷了脸,没再搭理他,继续投入工作中。
程纵还想说什么,门口却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不得已,程纵回去了自己的工位。
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周绮走了进来,见办公室里只有慕瑶和程纵两个人,挑起细细的柳眉,呦呵笑了声,“程哥早啊。”
程纵知道周绮背景深厚,不敢招惹,笑着点点头,“早上好。”
周绮放下新买的包包,去卫生间洗手,回来时凑近慕瑶,“刚在卫生间听人事部同事聊八卦,说绾视传媒的太子爷回国了。”
慕瑶认真想了想,没想起这号人物,“谁呀?”
“叫沈潭,帅的不行,我给你翻翻以前媒体拍的照片。”
一听这个名字,慕瑶打字的速度稍慢,看了一眼周绮的手机,确认照片里开豪车的男人就是高她两届的隔壁高中的沈潭,心里有些异样。
沈潭追她到大二,后来出国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慕瑶对那个稍稍有些偏执的男生已没了最初的抵触。
与徐洲惜的绅士追人方式不同,沈潭是会开豪车去她大学宿舍楼下堵人的,会致使她成为校论坛热议的话题,是会因为她与同班男生走在一起就抡起拳头打人的混不吝……
推开周绮的手机,慕瑶起身去泡维c水,意识开始恍惚。
记得沈潭闹得最凶的那次,是在她二十岁生日那晚,带着香槟玫瑰来到宿舍楼下,一边抱着吉他唱情歌,一边给看热闹的学生发红包,让他们帮忙起哄。
那晚,她站在三楼窗前,烦闷至极,却见宿舍楼外驶来一辆白色的保时捷,从主驾驶上下来一个男人,穿着墨绿色冲锋衣,戴着口罩和棒球帽,从她的角度看,除了裸露在外的一双手,再看不见一丁点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