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白放下鼠标,退出了游戏。

不知不觉,居然玩了快两个小时,外面天都黑了。

这会儿渴意和肩膀上的僵硬才一齐涌上来,奚白起来活动下身体,顺便倒杯水。

今晚舍友不在,上床下桌的寝室里,只有他独自在宿舍。

透过窗户望去,外头完全黑下来,斜对面的寝室楼零星亮着光。

奚白所在的宿舍楼位于最偏僻的一栋,再往旁边是一大片湖和树林,一到晚上,看过去一团黑压压的,特别安静。

白天窗户没关,如今九月底,夜晚湖上的凉风吹进来,还真有些冷。

夜风中带着水雾的潮湿气息,吹到露出袖子的胳膊,凉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奚白打开灯,端着半杯热水去阳台上关窗。

他住在六楼,楼层高的好处是安静。

关上窗,外面天黑,屋子里亮着光便在玻璃上映出倒影。

奚白本来不在意,正要拉上窗帘,不经意地一瞥,整个人僵在了那。

阳台的灯不太亮,他的影子映在玻璃上,模样还是那个他,同样右手端着水杯,面目却有些模糊。

真正让他感到惊悚的,是影子旁边还有一个人脸,隔着阳台窗外,朝他咧开一抹诡异的笑。

然后抬起手,朝他轻轻晃了晃,就像打招呼一样。

从玻璃里看,那个角度仿佛是他自己抬起了手,模糊的面目也变的陌生而诡谲。

奚白差点松手把杯子砸了,热水晃荡出来。

手腕上像是被灼了一下,微微刺痛,他的神智顷刻拉回来,下意识攥紧了杯子。

右手的袖子下露出系的一串铜钱,正是这东西发烫。

窗外的人脸露出怨毒的神色。

奚白匆匆低头,当作看不见,拉紧窗帘不留一丝缝隙。

直到回到座位上,拉起帘子把自己躲在狭小但安全的空间里,失衡的心率才慢慢恢复正常。

他白着脸,紧紧把牛油果玩偶抱进怀里,浑身都在轻轻发着抖。

像雪天里挨冻的小狗,鼻尖发红,无助得让人心软。

又、又看见那种东西了。

这次假装看不见,它应该不会缠上来吧?从前种种遭遇在脑子里快速闪过,奚白捂着铜钱的指骨都有些泛白。

……

别人抽屉里放着书或日用品,奚白的抽屉里是一本相册。

翻开最上面一页,是一个孩子和老人的合影。

孩子玉雪可爱,抱着老人的脖子笑得天真无邪,老人则慈爱地看着镜头,就像穿过时空,隔着薄薄相片疼爱注视着如今的他。

奚白的情绪稍微平复,手指抚过照片,目光里满是怀念。

“爷爷,您留下辟邪铜钱,又救了我一次。”他喃喃低声自语。

没错,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撞鬼了。

一切还要从他的身世说起。

……

奚白刚一出生,正巧父亲创业经商成功,资产迅速进入小富豪行列,按理说,本该有个幸福优渥的童年。

谁知父母婚姻里插进来个第三者,父亲和初恋情人旧情复燃,在外生下一个比他还大一岁的私生女。

母亲因此患上产后抑郁,不久后离世。

父亲再婚后,奚白跟着爷爷一起生活。

爷孙俩相依为命,没从他父亲那里要一分钱,日子过得拮据。

不过至今回忆起那段日子,仍觉得十分珍惜。

他们家祖上出过通灵请仙的人,听爷爷说在早几十年前,祖父在师爷圈子里名气大得很,上门求见的人不知凡几。

不过年代久远,时代进步后现代化普及,早没有人相信鬼神之说,也就没落了。

靠着这份家传,爷爷开了间小纸扎铺,偶尔会给人看风水、驱邪,每月赚的钱喂养他一个小孩绰绰有余。

说不清怎么回事,兴许是祖上的渊源,奚白从小能看见鬼。偏偏他胆子又小,常常被吓得呆若木鸡,小时候一度被邻居们怀疑是不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