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下不为例,以后再有疯婆子来拦车马,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那妇人得了疯病,她的女儿为了医治母亲,入了红玉楼卖艺。”明忆姝说,“姑姑若杀了她母亲,那姑娘……”
姜琼华打断她:“你去过红玉楼?”
明忆姝:“这是老师曾经讲给我的见闻,我并未去过红玉楼。”
姜琼华这才回过神:“世间可怜人千千万,不必如此好心肠,不是人人都有福让你去怜悯的。”
但明忆姝不可能见死不救。
明忆姝问:“若有一日我也得了疯病,姑姑还愿照顾我吗。”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话,你好端端地去做什么假想。”姜琼华有些不耐烦,但她已经决心要好好待人了,只能克制着压下脾气,继续陪病人说胡话,“孤不知道,所以你定然得给孤好好活着。”
明忆姝没得到答案,有些落寞地垂下眼:“好。”
马车内一时间又静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外面又有人拦了车马。
姜琼华又开始有些头疼烦躁了,她窝着火,不想对明忆姝发,只能把目光看向了外面的倒霉人。
这一次,来者是季子君。
季子君一袭白衣猎猎雪中,驾马而来,乌发沾雪,外出得急,但一开口却是:“草民拜见右相,丞相安和否……”
姜琼华一肚子火气,打断她的废话:“孤不是叫你去府上等着吗?”
雀羽面具下,是一副红唇,季子君声音淡然沉静,好像根本没发现姜琼华生气:“草民家中制了药,不便外带,只好拦下车马,请姑娘随草民一去。”
原来如此,这是一个能让姜琼华泄火的理由,姜琼华遂点头,叫人把明忆姝带给她。
季子君拜了拜,叫自己府院的下人把明忆姝扶走:“事出紧急,不便耽搁,草民告退。”
姜琼华摆摆手,由着她接人回去治伤。
明忆姝被季子君带入了马车,侍童去把季子君的马牵走,直到一行人离开了姜琼华的视线,姜琼华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季子君骑马而来,归时却是进了明忆姝所在的马车内。
姜琼华有些烦闷地揉了揉眉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季子君是为了照顾病人,但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
她直觉很准。
在她看不到的马车中,季子君掸落白衣间的碎雪,喂明忆姝服了些药粉,把人安顿好之后,很自然地凑过去帮对方理了理发丝。动作亲昵,丝毫没有古代师徒该有的界线。
明忆姝闻到一阵清淡的香,意识也清明许多,她开口,准确地认出了来人:“老师。”
季子君轻轻应了一声,对她道:“那日牢狱纵火时,杨太尉得以被救,但丞相竟然追了去……节哀。”
明忆姝没说什么。
季子君又道:“但太尉唯一的孙女被接去了北地,你也不要太难过。”
明忆姝疲惫点头。
“还有——日后不要同丞相争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