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蝴蝶似乎有千斤重,压着他的肩膀动弹不得,他落枕似的,硬着脖子对着晏疏点点头:“师父说的是。”
晏疏特别喜欢白千满的傻劲儿,这让他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有人跟着捧着,而且捧得特别真情实感,虽然从前也有很多人捧着他,但那时他站的太高,也不敢这样满嘴胡说,不比现在这样逍遥自在。
两个小徒弟,一个傻乎乎,一个冰冷冷,都挺逗人。
晏疏弯着眼睛看着两人,难得正八经地盘算个事情,说:“你们跟在我身边估计学不到很多理论知识,或者我送你们去仙门先做些课业基础,也便于你们后来修行。”
“不用。”
“免了。”
两人回答的很痛快,难得意见统一。
萧亓拒绝也就算了,他根骨奇差,全然没有仙缘,入仙门也没多大意思,倒是有些意外白千满。
就见白千满一脸急迫,就好像快要被自己亲爹妈卖了的小孩儿,眼睛红了一圈都快哭了:“师父,我哪都不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跟你说,肯定不再骗你了,刚刚那个老道士,就,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我小时候爹爹在田里捡的,我不是刻意瞒着,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晏疏一愣,他不是不想要这个徒弟,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收徒弟收的过于草率,如今想想好像真没办法教那些基础课,他小时候虽然也在师门去上过一些课,但大多时候都是师父带着他到处游历,直到及冠后没多久师父因故去世,他一个人的路走得很坎坷,大多靠自己摸索。
师门里的人都偷偷说他性格有些问题,很少和他亲近,后来修为大进,师兄弟一个个故去,同门就只剩下不知小了多少辈的后生,他也就更加不便说些玩笑话。
他成了门派内众人敬仰的尊者,需要顶起整个门派,他多了很多能做和不能做的约束。
见着白千满眼泪在眼圈打转,晏疏的心一软,摸了摸白千满的头:“没有不要你,只是想让你们多学点基础,对以后发展很有助益,既然不愿那就作罢。至于老道士,不是什么大事,不想说不必勉强。”
本就是顺嘴一提,按照白千满和萧亓的年岁,现在去从基础来学确实也有些晚了,晏疏收他们并非希望他们在修行之路上有所建树,只是依了缘分,瞧着两个少年人流落有些忍。
生死有命,晏疏从没觉得自己再活过来能坚持多久,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本应该是个死人,死人重生并非幸事,很容易乱了原本的轨迹,其中缘由他自己还没摸清,其实乍然收两个徒弟是极为冒险的事情,现在想想,不知道向来在因果上很谨慎的自己,怎么就随手收了两个徒弟。
好在两个徒弟年岁都不算小,引一段路后他们就可以各自发展,他不过是短暂地陪他们走一段路。
后面的话晏疏没有说出来,萧亓却看懂了,他看着晏疏,心脏狠揪,那种被藏得很好的怨怼又有溢出之相,拳心滚起黑雾。
就在这时,他余光里看见一个黑色的东西速度极快地窜了过来。
萧亓反应极快,他嘴里说着“小心”,动作已然先行,拉着晏疏向一旁躲闪。
黑色的东西从脚前穿过,杂草掩盖之下看不见是什么东西。
晏疏在萧亓出手前就已经察觉到异样,萧亓本欲将晏疏拦在身后,奈何他身体不够灵巧,力道又比不上晏疏,这一动作最后就变成了晏疏将他抱在了怀里。
白千满还沉浸在“师父打算不要他”的悲伤里,一口气吸了一半噎在那,接近着就变成了嗝:“那嗝……是什么嗝……”
萧亓没比晏疏矮多少,微微一掀眼皮就瞧见了晏疏的眼睛,这一眼就好像陷了进去,定身咒都没这么彻底,连带着心脏一起动弹不得,但这个状态并没有坚持多久,晏疏喉咙一滚,说:“再看就要收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