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在不久之前,联合国安理会看出了进化者越来越强、人类越来越弱的全球趋势,于是开始秘密重启hrg,四处活动试图暗中买通当年的高级研究员,希望能借助这种药剂组成一支人类特种异能部队,然后对进化者开战。”
白晟皱眉沉吟少顷,问:“你是不是怀疑过那个内奸跟傅琛或苏寄桥有关?”
白晟看上去很想猛扑过来,有那么几秒钟他从肩胛到背肌都危险地紧绷到了极限,但须臾后硬生生地竭力压抑住了。
两人一高一低,相距不过咫尺,彼此都能直接从对方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并没有提及那场残忍的拷打和血淋淋混乱的一切,但白晟注意到他左手下意识动了下,在昏暗中轻微地攥紧。
“……”
白晟神情微微一动,预料到了接下来的内容。
白晟没出声,缓慢地用拇指摩挲着虎口,半晌问:“后来抓到那个内奸了吗?”
沈酌举着枪坐起身,身上累累伤痕已经被不惜一切代价的、最顶级的医疗异能治愈,衣襟下隐约可以看见微红的疤痕,但大监察官完全没有昏迷刚醒的脆弱感,从枪口到声音都非常稳定:“退后,坐下。我会满足你那令人生厌的好奇心,前提是你学会……顺从与配合。”
“我一直想追随你,从当年第一次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时候就这么想了。因为他们都说申海市那位沈监察不仅长得很好看,还是个特别温柔特别友善的人,在他管辖之下的申海市进化者从未与人类爆发冲突,和平一直被维系得很好。”
沈酌站起身,他握枪的左手稳定得可怕,就这么一步步走上前来,居高临下把枪口怼在了白晟心口上。
三秒僵持后,白晟缓慢举起手,退后半步:
“……等等,但你说的这种药剂是不是对进化者也适用,”白晟敏锐地眯起眼睛,问:“不然为什么荣亓也想要hrg计划?”
白晟对嘲讽置若罔闻,只紧盯着他。
“可以做到吗,沈监察?”
白晟坐在扶手椅里,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脊椎是僵直的。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耳光。”白晟低头略微靠近,轻声说:“我非得让你也尝尝这滋味不可。”
“没有。”沈酌说,“情报处在研究院地毯式搜查了三次,至今一无所获。”
子弹推上了膛。
——只见那把枪已经凭空落到白晟掌中,被他干净利落退出弹夹,反手随便扔上了床。
长久的沉寂后,白晟失笑起来,仿佛长久以来的悬念终于得到了某种确定,竟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
白晟一步步倒退回墙边,坐回那把扶手椅里,大大方方岔开两条长腿,完全不在意对方枪口还指着自己的关键部位,同时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沈酌。
“……”
沈酌笑了下,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疲惫和讥诮。
“现在你明白了吗?所谓的hrg计划,其实就是进化时代的核威慑。我们能设想出最好的状态,就是安理会得不到它,进化者也得不到它,达摩克利斯之剑永远被一根细丝悬于高空;核威慑在,和平就在,七十亿蝼蚁与进化者在巨剑的阴影下共生共存。”
他伸手不轻不重地握住了枪管:“还记得先前我是怎么说的吗,大监察官?”
他甩开白晟的手,转身径自拧开门把,从外面那个一脸空白的监察员手里接过卫星电话,大步流星走向远处,少顷走廊尽头传来平稳的声音:
哐当!沈酌遽然发力推开白晟,仓促中手肘甚至砸上门板,撞出一声重响。
“我很清楚自己应该站的位置,还有我活着和死后分别能起到哪些作用。”沈酌自上而下地盯着白晟,声音轻而警告:“任何试图点燃战火的人,我都会找到办法杀了他。你最好记住你今天的话。”
“放走荣亓的帐我有时间再跟你算。”沈酌压低声音冷冷道。
“现在,告诉我,s级。”
“此后尼尔森不顾反对把我救走,强行任命为了申海市监察官。因为他看出了联合国安理会对hrg的渴望,知道我总有一天能成为他对抗安理会的重要筹码,以此来保住他自己总署长的地位。”
白晟慢慢收起笑意,抱臂斜倚在病房门边,一只手下意识摩挲自己颈侧动脉,然后摸了摸滚烫的耳朵,半晌才“啧”了声。
白晟在那微凉的下唇角上轻轻咬了一口。
窗外风雨如晦,轰鸣震动天穹,这间病房却像暴风雨中一叶孤舟,驶向前方无垠的海面。
“监察官,您醒了吗?”有人低声问,“国际监察总署又来电了,尼尔森总署长等在线上,想与您通话……”
叩叩叩,病房外响起谨慎的敲门声。
沈酌俯下身,在白晟耳边轻声问:“你知道了hrg计划的真正秘密,你也垂涎它的力量吗?”
“我看你是被打少了。”申海市监察官一向很冷淡的声线里夹杂着微许难以言描的意味,伸手拍拍白晟那张年轻的俊脸,轻声嘲道:“以后再这么嘴欠,我看好你还能多挨几巴掌。”
“三年前,理论模拟计算获得突破性成功,我们研究出了一种让人类短暂得到异能的基因干扰素,又称异能促进药。但因为药剂作用维持时间太短,而且需要大量血清做培养皿,为避免各国实验室大肆抓捕进化者去当血牛,我极力主张暂时对外保密,直到解决这两个缺陷为止。”
“就这么走了?你还欠我一笔账没算完呢。”白晟笑吟吟地,扳着沈酌下颏问:“打我的那一耳光还记得吗?”
病房里,沈酌整个人被紧紧压在门上,后腰被白晟一手掐在怀里,连大腿内侧都被膝盖硬生生抵开,混乱中根本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想要摸枪却摸了个空。
但就在这个时候,身后遽然疾风来袭,沈酌甚至来不及转身,整个人被难以抵挡的巨力反过来,紧接着砰!一声抵上了门,门外监察员惊得退了半步:
他用力从白晟掌心里抽出枪管,转身走向病房门。
沈酌盯着他,声音如枪口的寒光一般冰冷清晰。
“你会像荣亓那个野心家一样,妄想握住被细丝悬挂的剑柄吗?”
“……”
“此后不出所料,进化者极端保护组织不惜一切想要阻止hrg计划,为此我遭遇了好几拨暗杀,但几次都侥幸逃脱未死,直到最后一次。”
“喂,总署长,是我。不必担心,已经处理了,只是一点小伤。……”
沈酌静默片刻,说:“最后一次是青海试验场爆炸。”
“没趁你昏迷的时候把你从头到脚摸一遍真是我道德水准太高了的错,下次保证不会了。”
晕黄灯光下,细微的浮尘仿佛在空气中凝固了,半晌沈酌终于起身拂开他的手。
“当危机来临时,沈监察愿意为保护半径3000米内的平民牺牲自己,而我愿意保护那样的沈监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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