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的双琴合奏被安排到了中后段，这时候晚会容易疲，软，就靠他们来提神。
姜乘曜抿着嘴唇看向他们两个，舞台的光暗淡下去，上台阶的时候，随翊伸手拉了凌雪竹一把。
“妈呀。”
姜乘曜睁开眼睛，看到随翊微微垂着头，黑色西装露着白色的袖口，手背上的红色胎记沉静。光从黑暗中射下，像来自宇宙。
有人说《星际穿越》这首音乐宏大，神秘，悲壮，浪漫，有一种即便再重来，也会做一样的事的感动。
俞快心里一动，就把无数手机的荧光拍了进去。
他在众人的掌声里看了一下自己刚才拍的视频，观众席上的星点微光和舞台两厢辉映，他觉得真的美爆了！
“我这时候都有感觉了。”张江说。
“本人比网上看着更帅。”师母笑眯眯地说。
台下掌声掌声响起来，还有人欢呼。俞快却没有动，他沉浸的不是台上的琴声，而是……
可是他也来不及顾及这些了，因为他对上了姜乘曜似乎有点湿润的眸子，闪着光，欲言又止。
人群里哄笑起来，看随翊的眼神却有许多仰慕。
周婷婷不停地打开手机看群里发的节目单：“下一个。”
观众席上，张校长他们已经开始入座了。李老师忙的嗓子都哑了，招呼顾清扬：“准备上台了！”
一个中年女人从房间里出来，拍了一下他的肚子：“也不看看你现在胖成什么样了，我都让你买身新的。”
两人的手握到了一起，凌雪竹的手心都是汗。
刘子辉兴奋地说：“随哥凌哥很牛哦。”
从高一入学靠一首歌风靡全校以后，姜乘曜就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晚会了，迎新也好，元旦也好，他都只做观众。如今他风头都被随翊盖住，但想看他上台的同学也不少。
身后忽然有人挤过来，随翊回头一看，是刘子辉他们。
演出的兴奋还在他血液里奔腾，他的灵魂似乎还留在太空里旋转，随翊心跳加速，一把将手抽了回来，走过去的瞬间回头去看姜乘曜，姜乘曜的眉眼都是要喷薄的炽热爱意。
“还行。”随翊连声音都透着淡定。
凌雪竹撑不住了，他感觉自己在坠落，他却没有粉身碎骨，他坠落到随翊的怀里，然后被他吞没。
他们整个篮球队都在。大家都穿着一样的校服，似乎已经准备好上台。
江淮把镜头放大再放大，说：“光看脸都够了。”
旁边有女孩子感慨：“顾学长真的好帅啊，像明星一样。”
对青礼的学生来说，随翊不只是一个让人心动的帅哥，还是给予他们无限骄傲，让他们打心眼里仰望的学霸，是他们五体投地的篮板少年。
刘子辉说的对，这样的随翊会让人振奋，只是看到他在人群里的人气，就会让人打心眼里感到振奋，好像被这么多人喜欢的人是自己一样。
总不可能是街舞吧！
没有什么能永垂不朽，但我们可以占据一个人的一生。
随翊被凌雪竹的情绪感染到，扭头看了他一眼，看到闭着眼睛的凌雪竹额发都乱了，呼吸也有些急，他的琴技不足以支撑他的改编和过于亢奋的情绪，眼瞅着都要失控，随翊赶紧托住他，盖住他，这一放情绪就收不住了，他睁着眼睛看着模糊的观众席，心潮像电影里能万丈高的潮汐。
刚才前面几乎所有人都在拿着手机拍视频，那些屏幕的微光在他的镜头里看着真的好像晃动的银河，和随翊他们拉的曲子合在一起，简直不要太美丽！
他想，他可能是争不过姜乘曜和其他人的，他虽然好胜，但他却不懂得如何表达爱。他的性格和他的身体一样残缺不完整，在这激烈的角逐里，还是热烈又健康的姜乘曜光芒更耀眼。
这是与有荣焉的感觉吧？
随翊就又朝江淮他们看了一眼。
不是身体上的接近，是精神上的。
如果愿意，随翊可以吞没所有人。他盖住了凌雪竹出了错的琴音，一个人将曲子最后的推出去。
主旋律很很舒缓，和前面热烈的情歌节目截然不同。
“我这就过去。”他说着看向老肖：“肖老板，咱们台上见。”
戛然而止，留下空远的余声，琴声幽微，蜉蝣漂泊于天地，沧海里微小一粟，一切都如一场大梦。
接下来这三分多钟时间，完全属于他们两个。随翊的心里也没有别人，他们的心在琴上，也在彼此音乐的交流上。
他将他的所有苦闷，爱恋，激情，遗憾都汇入这首曲子里，希望随翊能够听见。后面琴声越来越急，两人合奏，渐入。
没人比他现在更匆忙的了。
要走的时候，有个学弟忽然隔着人群大喊道：“随学长！”
姜乘曜闭上了眼睛，在那一刻，因为心中澎湃的爱意，竟然湿了眼眶，心口很酸。
青礼晚会质量很高，有几个大节目都是一开学就准备的了，开头就是青礼校歌大合唱，一下就把晚会的热度给炒起来了。
姜乘曜想。
姜乘曜看着随翊身上穿的西装，是自己高一刚进青礼的时候穿的那一套。
“随翊你紧张么？”刘子辉问。
这或许是他和随翊这辈子最接近的时刻。
随翊跟着叫了一声，见姜乘曜已经装了手机站起来。
但他如果有健全的腿，他一定追着随翊狂奔，他可以在原野里奔跑，开着车疾驰，坐着宇宙飞船升空，而不只是梦想做一个航天研究人员。
随翊帮着把大提琴拿下台，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凌雪竹。
顾清扬不止帅在他那张脸，还有稳健的台风，清爽的嗓音，他在台上的时候，好像没有人能夺走他的锋芒。
他那一刻就意识到，姜乘曜不可能放下他了。
凌雪竹额头都出汗了，冲着他笑了笑。
凌雪竹闭上了眼睛，很专注。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部电影，也是他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过的曲子。为了这次演出，他花了好几天时间，晚上躺在床上幻想着他和随翊一起演出的场景对曲子进行改编，只为了能达到他理想中的样子。
奔着噱头去的，却没想到演出这么燃。
随翊先动的琴弦，很轻，很轻，像来自良夜里的微弱的信号，紧接着凌雪竹的琴音响起来，是极其急促的琴音，继而双琴合奏，熟悉的前奏一起来，姜乘曜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作为青礼曾经的人气王，青礼最有钱也最有威望的富二代，他有自己的鲜明风格，随翊替代不了他，他依旧是随便往台上站一站，就一堆人想看的人。
刘子辉他们都赶紧叫师母。
虽然偶尔也会吃醋，可他真替随翊高兴。
老肖从隔壁房间出来，刘子辉眼前一亮：“这位大帅哥是谁啊？！”“去你的。”老肖扯了扯领口：“这好久没穿西装了，领带勒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随翊，你这身帅啊！”
随翊回头看过去，看到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喊：“我好喜欢你！我想跟你打球！！”
“改编了吧？”刘子辉忍不住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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