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江崇煜惊呆了。
只见郁小年一手拿刀,一手固定着兔子,手里的刀跟她的手指一样灵活。那兔皮似乎也很听话,随着她手里刀上的动作,扯皮就像扯布一样简单,三下五除二,轻轻松松就扯了下来。
完事了。
郁小年得意地展示着那张兔子皮:“煜哥哥,你看,这样完完整整,没有一点划伤的皮毛才是最好的。”
江崇煜:“……”
他不知该拿出什么表情,也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又看了眼那张雪白无血的兔皮,又看了眼郁小年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笑脸——
不久前,她还因为不忍心他上战场,而哭得梨花带雨,这会儿,竟对着一只兔子开膛破肚,还滴血不沾身。
她那双手,原来不只会绣元宝,还会屠宰。
“你、你竟还、还会这个?”
他震惊到言语卡顿。
郁小年不以为意:“这有什么难的?绣花和屠宰都是一样的,都是要细和准,不难。”
江崇煜:“……”
不难?
他扶着额头,不由得感慨:原来绣娘和屠夫之间,竟只有一根针和一把刀的区别。
郁小年还在欣赏这块完美的兔皮,语气透着些许自恋:“不过,我这技术确实又娴熟了。”
江崇煜:“……”
那你好棒棒啊。
他看着她,美艳近妖的脸,还是不敢相信,总觉得老天爷有什么地方安置错了。
温柔的屠夫,果真刀刀致命。
不过,想想也不算奇怪:小时候,村里其他女孩子都不敢挖蚯蚓,只有她,提着个罐子,雨后徒手在泥土里扣出一条条蚯蚓,说家里的鸡喜欢吃。甚至馋起来,还敢烤蚯蚓吃……
好吧。
这样也挺好。
以后嫁了人,不容易受欺负。
就这么拎刀扒个皮,就能把夫家吓死。
正这么感慨着,就听一句:“多亏了南州哥的指点啊。”
江崇煜愣了,也燥了:所以她这手艺是南州教的?烦!那小子怎么阴魂不散啊!
他哪里知道更阴魂不散的在后面呢?
日落西山。
夜幕降临。
一锅香喷喷的□□肉出锅了。
郁小年找了个罐子,盛了满满一罐,往外走。
院子里
江崇煜正在修那个藤编的摇椅,加固了一番,摇了几下,总算不发出那种暧昧的噪音了。
他正准备躺上去,试坐一下,就见郁小年抱着个罐子匆匆出来:“你干什么去?”
郁小年想着南州,脸就红了,羞涩道:“煜哥哥,兔子肉我做好了,都在锅里,你先吃着,我给南州哥送一些过去。”
江崇煜一听南州,就烦躁了。
他不喜欢郁小年给他送兔子肉,不是心疼,这本来就是人家送来的,分他一些,是理所当然。
但总觉得他们这样送来送去的不好。
“你等一下。”
江崇煜喊住她,想了个借口阻拦:“天都黑了,你还去?要去还是明天再去吧?”
郁小年自然拒绝:“不行的。这兔子肉放一晚上,就不好吃了。而且,我不怕黑,很快就回来。”
江崇煜:“……”
他当然知道她不怕黑。
宰兔子都不怕,能怕黑?
“算了,我陪你去。”
江崇煜终是退让了一步:“你等我一会。”
他去水缸边,舀了水,洗了脸,擦了手,还对着水面整了整衣服,像是要去见情人。
郁小年看多了不修边幅的男人,直到遇见了南州,才感觉到了男人的那种精细感。
现在看到江崇煜也这般作态,都有些自我怀疑了:她是不是有点太糙了?或许该带个头花?但梳妆盒里的头花式样,好像太老旧了些。这几天忙农活,都没来及添些新的。
“走吧。”
江崇煜整理好自己,迈开了步子。
他竖着头发,皮肤冷白,眉目疏朗,穿着修身的藏青色衣衫,又高又壮,行走间,背脊笔直,长腿有力,浑身透着一股雄姿英发的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