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王妈妈眸中闪过一丝狠辣。

是啊,被人奴役的日子,她已经过了几十年,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女儿也一辈子伺候别人呢?下人对于主子而言,好比衣衫鞋履,想穿就穿,想扔就扔,凭什么!?

王妈妈心下一横,道:“多谢廖姑姑提点,如果事情办成了,春杏有福气入宫,可要请廖姑姑多多照顾。”

廖姑姑轻笑一声,眼尾勾起,“哪里的话,等春杏姑娘成了太子良娣,该她照顾我才是。”

王妈妈拉着廖姑姑的手千恩万谢,行了个大礼之后才离开。

门一关上,廖姑姑的脸色便冷了下来,对一旁的侍女道:“去打盆水来。”

侍女应声,将水盆端到廖姑姑面前,廖姑姑将双手放进去,仔细搓了搓,仿佛想洗掉王妈妈触摸后的粗粝感。

侍女道:“则王氏不过一介乳娘,怎么敢妄想让女儿攀龙附凤,一跃成为太子良娣?”

廖姑姑悠悠道:“你可知道,这世上什么人最容易被利用?”

“婢子不知。”

廖姑姑笑了,“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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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之后,廖姑姑离开茶楼,径直上了马车。

茶楼大堂中,身量高大的男子立即起身,“小二,结账!”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姜勤。说完话,他将银子放下,便快步出门,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姜勤拉着缰绳,悄无声息地跟在马车后面,很快便出了长街,但他却不知,自己也成了别人眼皮底下的人。

茶楼雅间的天字号房中,年轻的侍卫于剑收回目光,无声关上了窗户,转身走向内室。

于剑对着屏风后恭谨一揖,沉声道:“殿下,人已经走了。”

寒风轻推半帘,室内或明或暗,屏风后的男子,端坐于茶桌之前,手随意地搭在膝头,十根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流畅,极其好看。

赵霄恒右手拇指戴着一只罕见的墨色玉戒,玉戒转动间,缓缓开口:“确认是廖姑姑?”

于剑答道:“是,属下确认没有看错。”

一旁的于书道:“这廖姑姑是宫中老人了,怎么会突然到城南来?她见的妇人是谁?”

“那妇人是谁还不知道。”顿了顿,于剑继续道:“不过盯着廖姑姑和妇人见面的,却是常平侯府的侍卫长姜勤,小人曾经见他在宁将军身旁出现过,故而有些印象。”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叩门声,于书走过去开门,片刻之后,福生进来了。

福生是赵霄恒的贴身太监,不过十八九岁,生了长讨人喜欢的圆脸,一入内室,还来不及拍掉肩头的雪花,便躬身回禀:“殿下,邱长史的囚车已经出了城门,一路南下了。”

赵霄恒抬起眼帘,“忠杰走之前,可有留下什么话?”

福生答道:“邱长史说,殿下赏赐的玉牌,是他不慎遗失,这才给了歹人可乘之机,差点连累了太子殿下,若他有命回京,再向殿下磕头赔罪。”

赵霄恒没说话,福生便继续道:“邱长史还说,幕后之人此举,就是为了破坏太子殿下与常平侯府的联姻,若一击不中,必然会另想法子,还请殿下小心提防。”

赵霄恒问:“押送的差役可打点了?”

“回殿下,此次护送的差役一共六人,小人一一打点了。沿途路过的驿站,也都安排了人接应,想来邱长史不会吃太多苦头。”

赵霄恒听罢,沉声道:“要还忠杰和东宫清白,那歌姬是关键,人可寻到了?”

于剑连忙答道:“回殿下,那歌姬莺娘自从出了衙门,便仿佛消失了一般,小人去了扶音阁多次,老鸨也说许久没有见她了。”

“通知间影卫,让他们暗地里搜索,务必要抓活的。”

于剑沉声应是。

赵霄恒思量片刻,嘱咐道:“在宁颂回来之前,你设法潜入侯府,若有人敢对常平侯家人不利……处理得干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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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妈妈果真去了?”宁晚晴放下手中的《大靖律典》,一目不错地看着姜勤。

姜勤声音压得很低,道:“回姑娘的话,王妈妈确实去了,且见的还不是普通人……小人跟着那妇人的马车,没想到她居然径直入了皇宫。”

到了宫门口,姜勤自然进不去了,也就无从得知王妈妈见的人是谁。

宁晚晴思量了一瞬,看来原身之死,果真不止是被二房嫉恨这么简单,要查清背后之人,便只能顺藤摸瓜了。

“慕雨。”宁晚晴秀眉微挑,“告诉大家,我兄长后日便归,让所有人好生准备着。”

慕雨瞪大了眼,“后日?可大公子不是还要四日才能回来么?”

宁晚晴一笑,“你照我说的做便是。”

慕雨茫然点了点头,“是。”

宁晚晴说罢,又看向思云,“你帮我送一封信去城外,一定要亲手交到骆叔手上。”

思云一贯聪慧,已经猜到了宁晚晴要做什么,乖巧福身,“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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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灯笼都挂歪了!快往左拨一拨!”

“这盆栽都枯了,怎么还放在这儿?快搬走!”

“你们几个,手脚还不麻利些,仔细大公子回来看见了挨训!”

翌日一早,慕雨便来到中庭,认真督促下人们收拾起来,这乒乒乓乓的声音惊动了二房,没过多久,吴氏便带着王妈妈过来了。

“慕雨,这是怎么回事?”吴氏一开口,颇有几分当家做主的威严,但慕雨可不吃这一套,只草草福了下身,“见过二夫人,我家公子明日就到了,姑娘便让奴婢带着下人们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