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一听

喻思杨呆滞地站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慌忙找人,待看到那个耷拉着脑袋的黄色身影,猛地窜到喻思柏身后。

“哥!救命!”喻思杨欲哭无泪。

喻思柏轻啧一声:“当初追人的时候怎么不怕?一群男人爬山,你打算丢一个女孩子在最后?”

喻思杨眼巴巴地喊:“哥,我都跟你来爬山了。”

喻思柏甩开他的手,昂了昂下巴,示意他赶紧滚,于是喻思杨马不停蹄地滚到了周礼安边上。

队伍由周礼安带头,喻思柏走最后。

怕小辣椒走不快,安排在倒数第二个,总归有喻思柏在,不会出什么事。

还是正月里,东川的冬天冻得人够呛。

天未亮的黎明,山道边的树群上覆满寒霜,垂着头的叶片上沾着夜露,欲坠不坠。

多看一眼都嫌冷。

岑青柠整个人缩在厚实的冲锋衣里,帽子遮得严严实实,戴着手套拿着登山杖。

除了她,队里的人都没带登山杖。

他们只打算爬上去,下山时开车下来。

她打了个哈欠,双眼含泪,借着身后打来的手电筒光亮爬山路,小杖子一戳一戳,脚步一深一浅。

岑青柠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这么早起是什么时候。

可能是离开澜江那一天,她早早起床去机场,不想看到岑义谦板着脸赌气的模样。

一年多了。

她又打了个哈欠,余光瞄了眼身后。

他今天穿了黑色冲锋衣,干净清爽。

脱下工作制服和衬衫,机长的身份淡去,她诧异地意识到他才二十五,年纪并不大。

他的冲锋衣只拉到领口,露出冷色的脖子。

高大的身影在背后极有安全感,宽大的肩挡住冷风,那截下颔线在暗中轮廓感极强。

天还没亮,其他的就看不清了。

岑青柠怕被发现,没敢多看,悄悄收回视线,又打了个哈欠。

女孩子连着三声小小的哈欠声,听得喻思柏皱了下眉,他就该把喻思杨拎过来,好好盯着人。

喻思柏分出心神注意她不稳的脚步。

女孩子一看就是不常运动,山路对她来说很难走,能为了喻思杨早起来爬山,可见心思用得够深。

山路漫长,爬了阵上坡,他听到了她的喘气声。

她没停下来,紧跟着前面的人。他们速度很快,没有因为队里有女生放慢脚步。

这样爬了一半的路程,天蒙蒙亮,云层破光。

到了山腰,喻思杨已经不行了,嚷着要停下来歇会儿,一口一个礼安哥,喊亲哥都没这么亲。

于是他们停下来休整,喝水的喝水,拍照的拍照。

近一个小时,喻思柏呼吸都没乱一下。

他关掉手电筒,扫了眼蹲在地上的女孩子,想说站会儿再坐,她忽然抬手掀开帽子。

像是慢镜头,冲锋衣的黄色帽子往后坠。

迎着透亮的晨光,女孩子侧脸轮廓染上淡金色的光晕,白净无暇的额头边有细小的绒毛。

眉眼澄净,纯白宛如山间精灵。

喻思柏倏地停住视线。

她就这样蹲在他脚边,小小的一团,发丝黏在颊边,雪白的小脸上带着潮红,小口喘气,看起来可怜极了。

像和鸭妈妈走丢的可怜小黄鸭。

风吹过,她仰头看过来,乌黑的瞳孔湿润,小脸沁满汗意,很乖地说:“喻思柏,我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