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穿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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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溪回国的假期很短,可能回家拿几件衣服,第二天就要走了。顾延州原本想送她,但最终还是她自己悄悄一个人去了车站。
上车后,时溪戴上耳机,耳边传来《多远都要在一起》的前奏。她很喜欢这首歌,从高考后一直听到现在。
那时候,她刚跟顾延州确定了情侣关系。
以为他的志愿是在北方,于是她早早就做好了异地恋的准备。
谁知道顾延州瞒着全世界,瞒着她,放弃了去国内顶尖学校的机会,就为了留在她的身边。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第一感觉是愤怒,第二个感觉是心疼。
时溪知道顾延州的身世,知道他家原本在北方,也知道他从北方跑来南方有多不容易。
后来还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南淮,无亲无故的。
她甚至都不敢想象,顾延州的家人对他是有多不好,才会让他在面对可能回家的机会时,毅然选择了放弃。
那时,顾延州还双手插兜,眉眼间全是散漫,挑眉看她,“回家做什么?”
“待在你身边,不是也挺好的吗。”
......
公交车在第二站停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上了车,刷完卡,那个人就直接往时溪的方向走来。
她半眯着眼,耳朵里塞着耳机,没注意到是谁上来了。直到旁边传来男性的喘气声,时溪才猛地睁开眼,看向旁边的座位。
顾延州呼吸很急,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热汗气,额头上有细密的汗,他身上还穿着她送的那件白色t恤,颈窝深凹,锁骨深邃性感。
时溪张了张嘴,“顾延州,你是跑过来的?”
见他气息微喘,她连忙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顾延州,视线从他微张的嘴唇,移向滚动的喉结,细细地打量起来。
顾延州接过纸巾,随意地擦了把额头的汗,转头看向她,平复呼吸后才回答她的问题:“嗯,一千米冲刺的,帅不帅?”
她愣住,“......跑过来干什么啊?”
“别误会,我可不是因为要跟你一起坐。”
时溪:“?”
他目视前方,“我是见这车的人少,所以上来看看。”
“......”
确实人少。
全车只有他们两个人。
时溪轻声道:“可是,你的目的地是哪里?该不会是我家吧?”
顾延州:“......”
车子再次发动,车内响起了播报员的声音。
少年偷瞄了她一眼,语气变得好硬,“你管我啊。”
时溪见他嘴硬的样子,忍不住勾唇,“哦,我才不管你呢。”
耳机里继续循环着音乐。
时溪故意将靠近顾延州那边的耳机放下,见他看到了,于是假装闭上眼装睡。
没多久,他果然试探地凑过来,手指勾起她的耳机。
两人一同听一首歌。
听到熟悉的旋律,顾延州低声道:“为什么还是听这首?”
时溪闭着眼,“嗯?”
“多远都要在一起。”他问,“当年高考录取结果没出来,你就一直在听,伤感得像我死了一样。”
“.........”
她蹙眉。
一拳捶到顾延州的肩膀上。
“顾延州,你胡说什么呢你!”
时溪将耳机从他耳朵上摘下来,将脸朝向车窗,背对着他。
顾延州看着她赌气的后背,道:“你之前不是以为要跟我异地恋,所以才听这首歌的吗?”
“......”
他低沉的嗓音中含着笑意:“现在你跑国外去了,你想跟谁多远都要在一起?嗯?”
时溪轻哼,“你猜咯。”
“哦,那是跟姓薛的?”
“才不是!”
时溪伸手去捏他的大腿,“闭嘴,顾延州,我不要跟你说话了。”
应该是捏疼他了,顾延州猛地将她的手抓住,顺势禁锢在他的大腿上。
她挣扎着将手缩回去,他却越来越过分,用蛮力打开她的掌心,将自己的手指硬塞进去,牢牢地与她十指相扣。
动作好霸道。
时溪转过身,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纹丝不动,还越扣越紧。
见这个方法行不通,她就拍他的手背,“顾延州,谁教你这么牵的?”
顾延州就不松,还理直气壮地颔首,“你教的。”
“我以前哪儿有教你牵得那么紧!”她嘟喃道,“你松开一点。”
少年听话地松开一些,但还是牵着她。
压在手掌上的力道渐渐消失,只是她的手背都被他捏红了,看着像被人蹂.躏过一样。
知道顾延州的脾性,时溪也不挣扎了任由他牵着。
少年的掌心宽厚有力,温度很高,这么对比下来显得她的手特别的小,只不过他不懂女孩子,根本控制不好力道。
时溪被握得不舒服,于是将掌心用力往下滑。
“别动!”
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
顾延州以为时溪想趁机溜走,连忙将她小小的手狠狠压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是有事要跟你说。”
车子刚好路过天桥底,整个空间瞬间昏暗下来,他的话仿佛还在耳边,硬朗的眉眼被昏暗的光线衬得深邃。
不知道是谁先靠近了对方。
彼此温热的呼吸交融,空气也变得暧昧不清。
时溪轻声问:“什么事?”
刚好天桥底已经过去,阳光重新照射进来,他们的脸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两人靠得好近,互相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
公交车到达时溪的目的地,后车门打开。
顾延州说了声“先下车”,随后起身快步迈向台阶,双手插兜走了下去。
时溪跟在他身后一起下了车。
公交车和路面的台阶还有一点距离。
她想迈过去,但感觉距离还是大了点。
这时,顾延州将手递过来,另一只手还插在兜里,神情有些散漫,见她还没将手递给她,食指和中指冰并拢在一起,朝她勾了勾。
“把手给我。”
时溪将手递给他,掌心很快就被他的大掌包裹,牢牢地,瞬间变得特别有安全感。
她大步跨过去,中途还是搭了把顾延州。
公交车关上门,开走了。
不远处就是他们相处三年的高中,南淮大学附属高中,当地重点学校之一,光论重点班的重本率就高达百分之九十八以上。
时溪的家就在附中旁边,当年时母天天念叨着要是能考上就好了,每天可以回家喝靓汤。
没想到那年分数线低,还真给她撞上了狗屎运。
结果三年后,她再次发挥超常,以数学高分的成绩考上当地最好的重本大学。
于时溪当年而言,南淮大学对她来说是顶峰,却没想到几年后,她还能在剑桥就读。
而于顾延州而言,她也以为清北是他的顶峰,却也没想到几年后,他选择了创业,拥有了更多的星辰大海。
少年时候的眼界太小,以为眼前的路不是一,就是二,却不知道在未来的未来,回看过去才知渺小。
“你当时就是气我,因为你选择南淮大学吧?”
顾延州慵懒地靠在车站旁,一双漆黑的眼睛凝视她,眸光晦暗,深沉而不可测,却也安静地过分。
“放弃清北自然有我的考量。毕竟南淮大学有比清北更加优势的领域,学术上虽然是比不过,但实践上却未必。”
顾延州道,“例如应用数学和计算机工程是全国顶尖专业,还有南淮大学校企联盟、实践基地和创业基金会,都有政府的超额奖励。”
“我这次创业能走上正轨,也是因为南淮大学的补助。”
“良禽择木而栖,人也一样。”
他低头看向她,“我只是选择了我认为对的方向。”
时溪听懂他的意思,慢慢地点点头,“挺好的。这次回来发现你变得好厉害。”
少年轻笑道:“不过,不管什么变化,有一点从始至终都是没变过的。”
“我最大的初衷——”
顾延州的眼神坚定,漆黑的眼底像是铺上了碎光,点点璀璨而灼人。他的话跟着她的心跳一同下坠,如焰火般灼烫。
“依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