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阿银揽在怀里,有惊无险地坐完了这一趟云霄飞车。

云霄飞车回到出发点,游乐园的工作人员一如既往地说着辛苦了,等灯光照亮,大家注意到车上的鲜血,尖叫声瞬间在人群中爆发开。

阿银先下了车,把裹着外套的我从车上抱了下来。

我在地面站稳,扒拉掉他的外套,这才看清死者的惨状。死者是坐在我前面的男乘客,他的头直接没有了,脖子以上空空如也,看伤口应该是被钢线之类的东西割断的,断头时大约喷了不少血,同一班的其他乘客身上或多或少都沾到了血迹,只有我因为阿银脱了衣服罩在我身上得以幸免。

小姑娘们个个脸色惨白,抱在一起哭。也是,本来玩得好好的,突然有人脑袋掉了,简直可以成为一生的阴影。

阿银对尸体视若无睹,低头盯着自己血迹斑斑的外套,我猜他可能在想回去该怎么洗这件外套。他还挺喜欢这件风衣的。

至于我,虽然不像阿银那样毫无反应,但也算得上淡定,毕竟我是咒术师,从小就和各种奇形怪状的咒灵打交道,被咒灵杀死的人死状只会比这有过之而无不及。起初我也像那些女孩一样害怕得瑟瑟发抖,见多了就逐渐麻木,甚至胡思乱想,比如我看到这具尸体的第一反应是脑袋没了,那一般用来盖头的白布给他盖哪比较合适。

心理素质太强,与周遭惊慌不安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之前那个靠握手推理人职业的侦探小子偷偷瞄了我和阿银好几眼,说不定已经在心里把我们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

发生命案,游乐场的工作人员报了警,几辆警车乌拉拉地开进游乐场,警察们在尸体附近拉起了警备线。

与死者同一班的乘客都被留了下来接受问询,包括我和阿银。阿银烦躁地啧了一声,转过身背对警察,目光凉凉地盯着黄色的警备线,像是想强行破线而出的意思。

阿银很讨厌警察。

可能是失忆前曾经与警察有过什么不愉快的经历,他很排斥警察。我发现了这一点,去警视厅查资料从来不带他,他却因为我自己去警视厅而生气,明明我是为了他才去的。没办法,我只好背着他偷偷去,搞的跟偷情似的,结果还真被阿银“抓了奸”,有一次我说是加班,实际上去了警视厅,回家后他对着我的衣领闻了半天,问我是不是在警视厅加的班。用他的话来说,去过警视厅的人身上都会染上一种臭味。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臭味,总而言之,他对警察有很强的抵触情绪。

怕阿银和警察正面起冲突,我拉住他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

阿银看了我一眼,身上的戾气少了些许,握着我的手默默站在一旁。

那边警察从死者女朋友的包里找到了凶器,一把沾有死者血迹的水果刀。

这凶器很明显是栽赃,死者脖子上的伤口那么整齐,怎么可能是一个女人用水果刀切出来的?

男高中生侦探也对此表示了质疑,他认为真正的凶器是丝线类的形状。警察很信任他的判断,为首的警官熟稔地叫他工藤老弟,围观群众里则有小迷妹激动地叫喊他“工藤新一”。

我听着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经常在新闻里出现,仔细回忆一番终于想起来了。17岁的天才少年侦探,因为帮助警察破获了多起杀人案,被媒体称之为日本警察的救世主。

原本觉得救世主这名号十分夸张,今日一见,发现警察们确实很依赖他,办案脑子都不动一下,就指望着靠他推理出真凶。

这让我不禁产生几分好奇,那在工藤新一出现之前,日本的凶杀案是怎么破获的?难不成都变悬案了,还是警察错抓了不少无辜的人?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踮起脚,在阿银耳边悄悄道:

“你知道凶手是谁吧?”

他嗯了一声。

阿银的夜视很好,半夜总是能精准地在床边找到我的拖鞋,所以即便隧道里是一片漆黑的环境也不妨碍他视物。当时云霄飞车开进隧道,阿银猛地捂住我的眼睛,多半是他察觉到了凶手的动作,提前捂住我的眼睛,以防坐在死者正后方的我看见人头掉落鲜血喷溅的惊恐一幕。

这家伙,平时没什么浪漫细胞,关键时刻倒是很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