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参见陛下。”梁阑玉上前向云秦行了个大礼。
“不必多礼。”云秦温声道,“过来坐吧。”
当梁阑玉起身上前的时候,云秦默默打量着她。
张礼说得没错,梁阑玉确实消瘦了一些。想也知道,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从郁州到历城,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怕是经常忙得连饭也没时间吃……不过她仍然神采奕奕的,可见那些麻烦事并没能磋磨她。
等她坐定后,云秦开口道:“昨晚可是被你爹拉着喝了一晚的酒?”
梁阑玉一怔,连忙举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又低头闻闻肩膀:她身上还有酒气么?昨晚分明沐浴过了,也换了衣服啊!
云秦笑道:“方才朝会时,我见梁司空一副酒还没醒的模样……想是你昨日回去,他心中高兴,喝了不少。”
梁阑玉恍然大悟。昨晚梁羡确实喝了很多,最后是醉倒被人扶回去的,而她只喝了两三杯,稍有些晕乎,睡一觉就好了。
“我可没醉……”她说完后想了想,又玩笑道,“不过也未必。一会儿我若说了什么叫陛下不高兴的话,那陛下还是当作醉话听吧。”
云秦微怔,忍不住乐了。
气氛变得轻松,两人聊了几句闲话,随后云秦切入了正题:“眼下历城情况如何了?”
梁阑玉道:“我收拢了历城三百余军民,已将他们送回去了。又从郁州拨了三百士卒去守城。城中恢复生产尚需一段时日,好在余粮还能支撑几个月……我想北寇暂时应该不会再来进犯。”
云秦点了点头:“那现在郁州有多少兵马?”
“若去掉分去历城的,还有约莫三千士卒,六千军属。”
“粮草呢?”
梁阑玉又报了个数。
一旁的张礼听着君臣的对话,忍不住欣赏地看了梁阑玉一眼。他见证云秦与许多官员谈过话,一问三不知的官员绝非少数,而能像梁阑玉这般对答如流的却不多见。足见她勤于政务,事事关心,从不糊弄。
问完之后,云秦安静了一阵,似在思考什么。
梁阑玉主动问道:“陛下可是有北伐的打算?”
云秦却未回答,而是抬眼看向她:“你怎么想?”
梁阑玉微微沉吟。她的脑海中瞬间浮起一个念头:如果这时候她极力渲染北燕的威胁,并且让云秦相信郁州将会是北寇最有可能入侵的方向,那么她势必能从朝廷处得到她更多的物资、兵马及权力……
然而念头在脑海中转了几转,她最终还是道:“如今胡燕内部矛盾重重,若能引其自相屠戮,当为上策。”
云秦叹了口气:“如此当然最好。不瞒你说,数日前,孤收到鲜卑王密信,便如你先前说的,他在信中称偷袭历城一事乃起国中逆贼所为,胡燕并无攻伐我大齐之心。如今历城已被你夺回,鲜卑王愿以千匹绢帛求和解。孤亦命人回信,称愿与他和解。只是嘴上虽这么说,备战之事却不能再等了。”
梁阑玉点了点头。她也觉得齐国现在不应该主动北伐,而应该观望局势。当然,战争的准备也必须做好。
如果真能等到燕国内乱那是最好,即使要北伐,也该等到燕国自乱阵脚,他们再趁机偷袭。万一燕军主动打过黄河,他们有所准备,也不至于坐以待毙。
云秦又道:“孤身处深宫之中,对外界事务不甚了了,唯有听取奏报。可又担心旁人有意欺瞒……因此孤想问问你。你觉得,以我大齐之国力,究竟能否收服中原?”
这个问题叫梁阑玉“嘶”了一声。她抿了抿唇,问道:“陛下真的想听实话?”
云秦漆黑的双眸沉了下来:“阿玉。”
“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