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时间不早,黑夜里他挥别灯火,走向工藤宅。
只是临行前抉择了下,碇吟选还是决定先去堤无津川边散步,毕竟等搬到隐仁庄后,离这边可没有那么近了,那片郊区的强行掩饰遮不住荒芜本质。
今夜新月如钩,却依然亮得人心慌。
岸边一片空旷,水声渐动,一步步走近后,月光揭破黑暗,掩藏在阴影里人影浮现。
黑发绿眼的少年空洞地回视,血掩住半张苍白容颜。
他的额头上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一枪爆头,很干脆利落的死法。
绝井户深吸了口气。好久不见。
他顺着久伏堀的伸出的食指地看向桥洞,那里寄居着流浪者的窝,掀开所有破布与包裹,一具尸体摔落在地,中年男性迎着月光面目扭曲。一张有点熟悉的脸。
是筑城院椿隔壁邻居的那个冈岛。
不,他在下一秒否定了自己,不是同一个人,只是血亲导致的相似,只是死去的人很大概率也是一位冈岛。神探低头打量对方满身的伤痕,十指折断,放血严重,虽然没有无谓的折磨,但也是典型的被审讯与拷问过,被撕开的左袖下纹身斑斓。
他是一位地位不低的极道成员。
然后呢,怎么办,碇吟选背对着月光思考。
案件里最重要的是whodunit(犯人身份)、whydunit(作案动机)和howdunit(犯罪手法),然而他的强制性仅限于howdunit,也就是说在找出尸体看到枪伤的那一刻,他已经完成了任务,然后——
他该干点什么吗?神探陷入了迷惘。
精致,完美,你很美丽。他听很多人这么说过。
然而为什么人类竟然会如此钟爱这种东西,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关键,碇吟选永远都不知道这个答案,美丽吗,心动吗,每个早晨,他在镜前抚上自己的脸颊时,想的永远都是——
这是多么荒谬而不合理的事。
他是神探,是工具,是久伏堀命定失败的拯救者,某个存在的被创造品,是没有心之光辉的苍白人偶,毫无光彩可言的混沌。
这个事实绝无可能动摇。
白发青年盯着玻璃里反射出的那双眼睛。
我一直在,干什么啊。
扮演无法理解的东西,这举动本身就毫无意义。
可是演得很好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反正你不是怎样活着都可以吗?
说到底,碇吟选这个存在真的能算人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