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房的护士准时到达门口,门无声打开后,只见那人坐在窗边,这会表情淡淡,穿着一身纯黑的衬衫,外衣披了件简单的毛毯。
清冷疏离感一下子就上来了,但毛绒毯子下露出的苍白皮肤又代表着他是柔弱的、需要保护的。
祈本怜那张脸是上天精心捏出的完美作品,眼下那颗痣是极致的墨色,衬着肤色都带着股死白的意味,毫无瑕疵的脸在日光下是让人挪不开眼的惊艳,一旦背光,那股几乎要引人折断的脆弱感就又上来了。
无论看多少次,总是会不自觉地失神。
这回他微微出神,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虚无缥缈,不知落点在哪里。
护士在进门后当即屏住了呼吸,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那人还是听到了脚步声,偏头望过来,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护士脸颊绯红,她死死捏住手里的记录板,用力到指尖泛白。
祈本里香挂水后已经退烧,现在需要的是进一步检查确认。
“麻烦你们了。”见她沉默不语,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不对劲的味道,祈本怜只当自己没发觉,语气温和地说道。
祈本怜今天心情不错,毕竟一切正如他设想的那样走上正轨,未来清晰可见,属实让人心情愉悦。
那种轻微的、却又无法忽视的笑意像是暖绒的夏日光点,伴随着他完美无瑕的面容,让棕发护士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让她心跳加速的气息。
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进,棕发护士越能感受到让她浑身战栗的那股幽深香味,冰冷却又引人靠近的,危险却又让人无法自拔的的矛盾气息。
她深陷于幽怨的矛盾之中,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犹豫不决,踌躇不定。
祈本怜却又火上浇油似的,用那微哑勾人的嗓音若有似无地说着什么,“感谢你这两天对里香的照顾,佳穗……”
棕发护士耳边嗡鸣,她猛然抬头,像是竭力在压制什么,“…你记得……我的名字?”
“当然。”
他记得我的名字。
“佳穗总是很温柔,也很细心,我当然记得。”
她扯了扯嘴角,僵硬到无法做出的表情似乎想要拉扯出一个崩坏的笑来,但很快她又听到了——
“还有护士长美里姐姐……”
他念出了许多人的名字,那好听的嗓音依旧让人耳朵发烫,但他话里的内容却让棕发护士僵在原地——
为什么要对她笑。
为什么会记得她的名字。
原来,自己不是特殊的啊……她浑噩地想。
他会对所有人笑,对所有人都露出那种好看的笑容,他不是她的,她只是被他勾住的可怜虫。
棕发护士喉咙发干,她呆呆地想,要是、要是他能将视线永远都放在她身上就好了。
她不知道的是,祈本怜就是故意的,恶劣地玩弄了他人之后却又摆出无辜的表情。
正好祈本里香醒了,祈本怜无情地丢开了护士小姐,转而对他新认的妹妹露出了笑容:“里香,你醒了。”
昏睡了很久的祈本里香小小一只,蜷缩在被子里,嘴唇干燥脸色苍白。
她还记得是自己昏迷后是被哥哥抱了起来,送到了医院,后来一睁眼就能看到了他,非常有安全感。
直到现在,她又看到他守在自己身边,这让常年没有感受到家庭温暖的祈本里香忍不住对他撒娇。
——祈本里香再早熟也是个不足七岁的小女孩。
她对家庭既厌恶又渴望。
只是因为那个贪婪愚蠢、想要将她卖掉换钱的父亲,还有遭受父亲虐待却不敢反抗,甚至一同将怒火发泄在她身上的母亲,站在父亲那边,对夫妻俩所作所为冷眼旁观的奶奶。
不得不让她把与生俱来的亲情渴望割舍掉,深深地埋在内心深处。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