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维有点后悔,他应该包车的——虽然他对大巴车上的环境无所谓,但傅庭洲在,他这个“东道主”还是应该尽一尽地主之谊的。
“我也不知道大巴车是……现在还是这个样子。”许维说。
傅庭洲笑了笑,很体贴地安慰道:“我不是没坐过这样的大巴。”
“以前还在开工作室的时候,也跑过很多地方。”傅庭洲,“条件更艰苦的地方也去过。”
许维放心了一些。
——然后,刚出车站,大巴车就停了,本来还有一半的空位,大巴车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车站外拉客!
车票都不用买,直接给现金,甚至有些人还是“站票”。
挺、挺有风格的。
许维座位旁边的走廊,一个大婶正掐着一只鹅的脖子,鹅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半死不活的被大婶提着。
幸好这只鹅一路都没有拉屎。
车上的人陆续在从x市到平峻县途径的乡镇下车,大巴车开出了公交车的架势。
“应该马上快到了。”许维看着手机里的地图。
傅庭洲看着车窗外,这附近很多村子都败落了,年轻人去了城市,站稳脚跟后把父母亲人接过去,村子就渐渐没了人,等最后几户也走了,这个村子就消失了。
大巴车缓缓驶进县城车站。
车站不大,但人却不少,今早这里下过一场雨,现在车站地上都还有泥泞。
许维和傅庭洲下车。
作为“本地人”,许维只能带着傅庭洲往外走——走错了两次,一次走去了公厕,一次走去了一块不知道拿来干什么的空地,最后还是傅庭洲带着他出去了。
“我好久没回来了。”许维解释道,“读书的时候也很少做大巴过来,都是坐面包车。”
他不知道傅庭洲信没信,反正他自己是信了。
刚出车站,就有不少出租车拉客。
“去哪儿啊?!”
“去安乡一个人三十!人不满不走哈!”
“一口价!不讲价!”
“住宿住宿,一晚六十!”
不仅有拉客的,还有卖小吃的,许维看了一圈,发现这里竟然有很多n市都没有的小吃,竟然还有卖油茶和锅盔的,手抓饼这些更是应有尽有。
他突然有点馋了,但还是强忍着没去买。
“走吧,我们先去酒店把行李放了。”许维,“你看看酒店叫什么名字,我们直接打个车过去吧,我不住酒店,也不知道酒店在哪儿。”
幸好傅庭洲没问他不知道酒店,也应该知道街道这样的问题。
傅庭洲很善解人意的告知了许维酒店的名字,然后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
酒店的名字很粗暴——国
际大酒店。
对,就是这个粗暴,并且距离车站确实有很长一段距离。
但它也确实是平峻县最好的酒店,价格也不低,跟n市差不了多少。
许维和傅庭洲两个住,为了方便和更好的环境,订的是总统套房。
有两个房间,除了没有厨房微波炉这些以外,别的也算应有尽有。
两人上了电梯,到房间里放下了行李。
“你不给你父母打电话?”傅庭洲从房间走出来。
许维:“现在打?我想的是我们一起去吃饭,吃完饭我直接回去一趟。”
傅庭洲:“也行。”
虽然已经提前预想好了,但真到了要“回家”的时候,许维还是很紧张。
吃饭的时候他心不在焉,平时起码能吃两碗米饭的他这次只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
“没胃口?”傅庭洲问。
许维:“估计是坐车坐的有点难受。”
吃过玩,傅庭洲回了酒店,许维就打车“回家”。
好在有周子豪这个发小,他回来之前就从周子豪嘴里套到了“家里”的地址。
出租车停在一个漆黑的巷子口,司机:“到了。”
许维付完钱——司机竟然不打表!司机说晚上起步价涨到七块,白天才五块。
但许维问了几辆车,司机都这么说,于是许维只能接受了这个“潜规则”。
巷子很黑,一条细窄的巷子,两边是台阶,通往居民楼。
也没有明亮的灯光,有些居民楼门口的声控灯是好的,许维经过的时候会亮一亮,但多数都已经坏了,怎么跺脚都没动静,许维只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他仔细观察门牌号,终于找到了自家“住”的那栋楼。
老式的居民楼也没有电梯,楼梯扶手都松动了,每层楼的声控灯也一样有好有坏,原主的家在顶楼——因为便宜。
周子豪说他家现在一下雨还会漏水,上回修补过后没到两年又出了问题。
许维虽然没到何不食肉糜的程度,但他确实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小区。
不,这甚至不算小区。
没有门卫,没有人清扫垃圾,这里的一切都需要住户们自己维护。
但什么公共财产,一旦涉及到所有人,那就有得扯皮了,所以扶手和声控灯到现在都没人修。
许维的速度很慢,他一边朝上走,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就算“父母”不好相处,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差。
他站在“家”门口,防盗门已经有些变形了,中间鼓出来一块,许维深吸一口气,敲响了中间的鼓包。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人的脚步声,以及女人的声音。
“谁啊?”
许维想了想,高声说:“我。”
里面的脚步声加快了。
门被拉开,屋内的光照在了许维脸上,也让许维看清了开门的人。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看起来年逾五十的女人,白发和黑发掺杂在一起,脸上满是皱纹,腰似乎是打不直了,看起来像是只有一米五几。
她很干瘦,此时正眼皮都不眨的看着他。
两人都没有说话。
女人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声干巴巴地:“你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