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酒量最好,喝这二十几度的酒液也没有丝毫醉感。
郭嘉在几次锻炼下,酒量也上来了,只是双颊带了一缕绯红。
反而是吕布酒量最差,有些醉意,一双眼睛都红红的。
“不如我们来作赋吧,”郭嘉故意说:“咱就不说那些敏感的话题了,免得高将军放心不下。”
“别听他瞎操心,”吕布烦躁道:“这些破事儿,既然能做得出,我还不能说么?。”
“奉先可是受什么委屈了?若是被文人讥讽了,就让奉孝写文怼回去,我之前以武上任,说实话也是被人明嘲暗讽了许久。”
“那些诗赋,我看都不看,又怎么放在心上。”吕布一口气饮尽了杯中酒:“是另一桩公案。”
他在心里也是憋了许久,在京城又轻易不能和别人说,眼下喝了酒憋不住事儿。于是,吕布就愤愤地把在王允家看中貂蝉,却被董卓捷足先登的事儿说了一遍。
听完了来龙去脉,郭嘉故作讶然:“竟有此事?将军真是受委屈了!”
果然,王允一女儿二送的离间之计虽然没有成功,却也在吕布心上插上了一根刺。
“还好现在将军身侧也有佳人相伴,小莲是个细心的姑娘,她的家人都赞其温柔。”郭嘉指责道:“只是董相这做得太不地道了,让人面上无光。”
燕绥则气恼道:“我原以为奉先的义父,也是骁勇善战、光明磊落的人物,不然岂能担得起您这般英雄人物的一声义父?”
说着,恨恨一拍桌子:“可惜奉先盖世英雄,竟然受此侮辱,可恨我当时不在,不然一定要质问丞相,怎做得出横刀夺爱之事儿!”
郭嘉叹气:“将军三番两次救了董相性命,他却如此行事,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
吕布被激地愤懑大喊:“他有什么耻辱,受此奇耻大辱的,是我啊!”说着,压抑不住怒气,一把将身前的桌案掀了。
“将军息怒,是我初来乍到,不知分寸,还请您保重身体,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郭嘉不但不退,反而上前,顶着病弱秀美的一张脸,缓缓和吕布对视:“请将军责罚于我。”
“这与你又有什么相干?”对上这样一双妙目,吕布没有迁怒美人的意思:
“我就当暴打他,出这口恶气,不然众人要怎么说我吕奉先?指不定在背后戳脊梁骨呢!”
“将军莫要冲动,”郭嘉拉住吕布:“丞相势大,您当心连累部下啊。”
“若不是为了跟随我的弟兄们,我哪会一直受这门子鸟气!”吕布不服气道:“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这句话真是耳熟啊!
不正是王允激将吕布杀董卓时,吕布脱口而出的那句么?
燕绥眼前一亮,立即趁热打铁:“以奉先的才华,的确不该被束缚在他人身侧,做一侍卫。”
吕布沉默了半晌,但又寻不得法子,更觉郁闷。董卓在京城的势力之大,可以说是只手遮天,连天子都是他的玩物,想逗就逗,想吓就吓,还杀了前天子刘辩和何皇后。
燕绥作苦思冥想状,半晌道:“既然这网中之鱼、笼中之鸟的日子不好过,我有一法,让奉先再也不受拘束了!”
“贤弟,快快说来!”吕布眼中精光一闪。
郭嘉则上前用扇掩住燕绥的唇,劝阻道:“庄主慎言啊,奉先和董相可是有父子之情,恐惹人议论。”
羽扇毛绒绒的,燕绥忍不住眨了眨眼,看向郭嘉:别加戏啊,说说就算了,动扇子干嘛?
“什么父子之情,他不仁,休怪我不义!”吕布哪会注意到两人的小眼神,怒道:
“更何况,连孔伷这样只会纸上谈兵的聒噪文人,董卓都能让他当豫州刺史,我却只能止步于中郎将!”
虽然中郎将的职位不低,但他每天干得可是侍卫的活!
燕绥则道:“奉先姓吕,丞相姓董,横刀夺爱之时丞相可念及奉先的颜面?”
“贤弟说得极有道理。”吕布目光如炬,盯着燕绥道:“有什么法子让我摆脱憋屈的日子,尽管说来?”
燕绥道:“我听说董卓有迁都之意?”
吕布点头:“没错,李儒劝说他去长安,避开关东诸侯,以函谷关天险作为防御,更能避开在洛阳后方生乱的白波黄巾余孽。”
他知道这消息最早,是因为董卓在跑之前,交代了一件肮脏事儿给他——把汉代的陵都给掘了,取所有的金银珠宝。
这种掘人祖坟,尤其是汉家天子坟的事儿,吕布当然不愿意干!
这多损阴德,到时候还要背负骂名。但毕竟在董卓麾下讨生活,吕布纵使不愿意,也得捏着鼻子干。因此,怨念更盛。
“长安靠近凉州,待到了凉州奉先更是受人钳制。何不留在洛阳,关东诸侯为讨东和匡扶汉室而来,自会去追击董卓,而且关东诸侯岂是将军对手?”燕绥给吕布展望美好的未来:
“届时你我兄弟联手,我据豫州,奉先据司隶州,形成掎角之势,董卓又远在长安,天下还有谁能撼动我们?”
“这天下十三州,豫州和司隶州富庶数一数二,这样的泼天富贵,怕是会引来各路诸侯觊觎,庄主不可啊!”郭嘉立即劝谏,焦急道:“庄主慎言!”
又求救似看向吕布:“大丈夫能屈能伸,将军莫要和庄主一样冲动,您比庄主见识多,快快劝庄主打消念头吧。”
吕布连忙道:“奉孝不要害怕,不论是关东诸侯还是凉州骑兵,都是布的手下败将。”
他也不生气了,显然被燕绥画的大饼打动:“贤弟这番话让我如拨云见雾,有茅塞顿开之感啊!”
燕绥:“岂敢当?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奉先呐!”
“这——实在是凶险呐。”两人同时看向郭嘉,郭嘉叹道:“既然庄主和将军都作出了决定,嘉只得舍命陪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