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入学之考)

醉琼枝 狂上加狂 3330 字 2023-03-22

那时候楚琳琅还不明白,背这些个要应付什么俗人。

现如今看,那厮早就未雨绸缪,老早想要让她入这个女学院,还押了些考题,让她提前背些应付。

难道他当年为了高中,也背了许多他并不认可的狗屁文章?

所以今日这张试卷,楚琳琅只要愿意,还真能洋洋洒洒地写满了试卷,应付一下差事。

可她抬头看了看坐在厅堂上首的司徒晟,却并不打算尽随他的意。

她沾了沾笔墨,想了想,在纸上慢吞吞写下一行字后,便搁置了笔墨,单手托腮看着四周贵女们的服饰发钗发呆。

司徒晟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微微眯了眯眼,长指慢慢轻叩椅子的扶手,让人看了就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压迫感。

可惜楚琳琅可不是六皇子,压根不鸟他,偶尔抬眼才会挑衅地瞥他两眼。

很快,三炷香的时辰就到了。学童走过来,将诸位小姐们的考卷收走,呈递给了主考的齐景堂。

这些考卷不多,倒也不必学了男子几日后揭榜的那一套。

华氏请了诸位小姐们去隔壁厅饮茶赏画作时,齐景堂就在父亲的身旁将这些考卷分拣出来了。

那些默写女戒的呆板考卷被齐景堂毫不犹豫地抽出来,甩在了一侧,很明显这些卷子第一轮就被淘汰了下去。

而剩下的考卷就内容各异了,其中以陶雅姝的那一张最让齐景堂满意。

那娟秀笔体就让人眼前一亮,而文章中还是引经据典引列的那些历朝名后,或者是诰命夫人,从她们身上引述出值得女子跟学的典范,阐明自己的见解。

从中可以看出陶小姐史书涉猎颇多,永宁公府果然家学渊源,不亏是曾培养出陶皇后的乌衣门第。

如今看来,这位永宁国公最小的嫡孙女也是才女一个。

而那位宜秀郡主的考卷写得也不错,虽然字体跟陶小姐比略逊一筹,但也洋洋洒洒写满了一大篇,引述的倒也中规中矩,看来在家里也是细细研究了些女学常考的考题,有备而来。

剩下的几篇虽然描述没有一味抄书,但大都也围绕生子、侍夫、孝道论述。

毕竟不是培养国之栋梁,齐景堂当初给女学出考题就很宽容,并没有别出心裁地出题,而是出了寻常女学最常见的题。

这些养在深闺的女子只要不是一味默书,有些文采的便都过关了。

不过其中有一张纸就有些太扎眼了,雪白的那么一大张,只有中间一行略显生涩的笔体。

齐景堂读了之后,无奈摇头,便扔甩在了一旁。

倒是齐公有些好奇,伸手捻了那纸来看,只看上面是明晃晃的一行字:“吾非他人之妇甚久,所谓妇道,于吾何干?”

想到这,她忙不迭应下:“去,干嘛不去?这等修习的机会又不是人人都能得的,只是……我若上了女学,我手头的杂事……”

再说,楚琳琅在马车里坐定,半天不见司徒晟上来,便探头去看,却看到司徒晟正低头看一页纸,然后抬头道:“怎么办?你被容林女学选录了……”

司徒晟拧眉,低声问:“如此不堪,如何受用?”

可万没想到,当他移步来到了偏厅时,离老远就听到厅里一阵欢声笑语。

可是楚琳琅大眼转了转,却表示,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去?

原以为她在旁厅跟着一众陌生贵女一处,必定尴尬无比。

她盘了盘自己手头的银子,若是再将老家的两间铺子兑出去,正好能换得京城的一间旺铺。

司徒晟似乎心情不太好,只是起身抱拳,对齐家父子解释道:“在下并非责怪二位。齐公有所不知,这妇人在夫家八年,以一己之力将个落败之家操持得井井有条,更是扶持夫君从一文不名到朝中六品。这世俗人认为的‘妇道’二字,她做得无可挑剔,最后却落得被扫地出门的下场。如今这题,她做这一句,实在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却是让在下有些无地自容……是在下存了私心,强她所难,让她来此做这尴尬题目,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说完这话,楚琳琅一抬头,便看见了窗户边站着的司徒晟,她含笑给其他贵女们拘礼之后,就先走出来,对司徒晟道:“您跟齐公他们聊完天了?”

楚琳琅噗嗤笑道:“都是鬼把戏,我批姻缘也是挑人的,有几位小姐府上的管事和夫人,我在四皇子的满月宴上见过,也在他们闲聊时,听了几耳朵的。至于添彩纳喜,按她们的年龄看,也拖不到来年,办喜事若不太急,不都是开春的五月的事情吗?我就是斗胆一猜,逗小姐们玩乐罢了。反正我批错了,也不怕人砸我的摊。”

他的表情甚是无辜,楚琳琅总算是相信,她能入女学,还真不关司徒晟的事情。

司徒晟表示自己的银子都交给她了,就连日常的零花都是在她那领的,没有别的私钱送礼。

司徒晟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轻笑了两声,然后顺手打开了手里的木匣子。

啊?楚琳琅有些不信,跳下马车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纸,只见那纸上也就苍劲有力的寥寥几字——“虽是朽木,尚堪雕琢,三日后入学来吧!”

司徒晟却是在笑,那一双平日总是冷冰冰的俊眸里徜徉几许春光。

毕竟是她先强吻了他的,既然要道歉,自己也得有些担当。

那位关小姐最近还真的是在议亲,而且就在昨日,母亲偷偷跟她说,准备将日子定在五月,听闻此言,一脸惊喜:“哎呀,你这也太准了吧!”

就是不知姘头跟管事比,哪个头衔更大更有分量些。

楚琳琅用巾帕子捂嘴,哈哈尬笑,花枝乱颤地遮掩道:“我……我以为你在说我批命的事情……”

他在恼自己,明知她的真性情与其他循规蹈矩的女子不同,为何还要让她经历这一遭?

当他再次意味深长,有些了然地望向楚琳琅时,琳琅真恨不得立刻地震,将这厮劈入地缝里去,不必被他如此盯看。

齐公看着这字扭的架势,不必看落款都能看出是哪个丫头写的屁话。

在归府的路上,楚琳琅一直在盘问司徒晟到底偷偷塞给了那老祭酒多少礼金?

可惜她面前的男人并非傻子,那脑子转得可比常人快多了。

只是这等男女厮混又后悔了的道歉要她如何接?

“关小姐,您这红鸾星动得可真好,按照卦象看,大约今年五月就能闻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