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别叙左手托袖,从案上又取了一支香,点燃后插入香炉,宣布道:“今日已经太晚,四位师叔先回去歇息吧,师弟们也可回去养精蓄锐。明日辰时,试剑继续。”
弟子们凄惨的鬼叫声戛然而止。沉寂片刻,在周遭百姓们杂乱的猜测声中迷惘发问:“持剑大会报名,原来还可以有两天吗?”
“从未有过此等先例……啊,先生该不会是为了我吧?”
几位师叔也面露惊讶,显然并无准备。
周师叔与同伴对视几眼,试探着开口道:“别叙,今日过试的人数与以往相比并未有多大差距,若先生是想给剩下的弟子一个机会,我几人可以再守一个时辰,不必拖到明日。”
“啊?”柳随月胸口一股说不出的感受,“那你自己呢?”
“先生说等人!”柳随月声音激动到尖细,“说要一直等到她报名!”倾风放下手中的木块,抓起一片衣角,仔细擦拭匕首的刀刃。
柳随月回头,对着站在门口的陈冀欠身问好:“陈师叔。”
“我师父不同意的话,我不会去的。”倾风推开她的脸,说,“我答应过我师父,我要陪他回界南。”
柳随月横冲进来,连通报一声也无,推开院子就喊:“倾风,你知道吗?”
西山的日光终于彻底沉落,沿途的石灯再次点亮,明月顺着徐徐晚风向上空高爬,山道上的脚步声却是与夜色不同的嘈杂错乱。
倾风侧耳听了会儿,没听出个所以然,将手中木块翻了个身,举远了端详形状。
四位师叔未再多问,若有所思地互相作揖后火速离场。
等谁?
柳随月扯了扯衣领,一路跑来热汗淋漓,本有满肚子的话,被她这寡淡一问给清了个空,竟也迟疑起来:“大家都觉得,先生是在等你?”
周师叔又问:“等多久?”
陈冀这才走进来。拿过靠墙的扫帚,去清扫门口的木屑。倾风想去帮忙,被他抬手拦了下来。
倾风一口吹开手上的木屑,被飞腾而起的残渣迷了眼,抬手在脸前挥了一下,就听柳随月紧跟着叫道:“持剑大会延期了!”
柳随月急得跺脚,在她面前蹲下,抱着膝盖问:“你怎么不说话啊?”
——等谁!
“我觉得先生多半是误会了。我执剑的可能性,其实跟季酌泉差不多高。或者先生有别的深意,在等别的人。”倾风在桌边坐下,面容被跃动的烛火照得晦涩难懂,“我不是个自作多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