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冰冷的表情出现了裂痕,他微微睁大眼睛,看起来颇为触动,对玉罗刹的敌意也少了很多。
玉罗刹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神色变化,愧疚地看了他一眼,匆忙转身离去。
白离把西门吹雪抱在怀里,拍拍他的后背。
西门吹雪久久不言,默默消化自己的情绪。
他以为自己不需要父亲,可是理智和感情完全是两回事,他早已习惯了孤独和寂寞,突然被微不足道的一点爱填补,都足以令他失态。
摩呼罗迦曾告诉他,玉罗刹是爱他的,西门吹雪不屑一顾,根本不放在心上。
可是真正感受到的时候他才明白,他其实很在意。
这一刻他想明白了很多,也知道摩呼罗迦在他面前帮玉罗刹说好话的用意。
摩呼罗迦没有想过修复他们父子间的感情,他只是看出了自己的脆弱,想要以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好受一些。
“谢谢。”西门吹雪道。
“吹雪,身上,疼。”白离脱离了战斗状态,抱住西门吹雪的后背,声音都软了不少。
“哪里疼?”西门吹雪转身,“你受伤了?”
白离往后一倒,两只手撑着床,双腿打开,衣衫凌乱,白发随意地散落在胸前,“这里疼。”
西门吹雪抿了抿嘴:“要节制,听话。”
摩呼罗迦虽说样貌
年轻,性格单纯,毕竟已经人到中年,需要好好保养。
白离摇头:“是,真的,疼。”
西门吹雪沉默片刻:“我去拿药膏。”
白离点头:“好!”
上完了药,白离趴在床上,西门吹雪给他揉按腰部。
西门吹雪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白离侧躺,眼神迷茫,看起来快要睡着了,他只能按捺下来。
揉了好一会儿,白离翻过身:“我好了。”
西门吹雪此时已经没有什么表达欲,他淡淡道:“以后如果不舒服,也要直接说,不能强忍着。”
白离说:“没关系,我很能、忍的。”
西门吹雪:“那也不行。”
白离苦恼道:“那要、什么程、程度?”
西门吹雪:“全部。”
白离感受到了家里有大夫的好处,他此刻就有些不舒服,顺势趴在西门吹雪身上哼哼唧唧。
西门吹雪受宠若惊,想安慰他,身上已经上过药,忍一忍就好了,想到刚才说的话,感觉这样说很不合适,无言以对,只能用动作安抚刚吃了很大一个亏的摩呼罗迦。
以前西门吹雪每次看到玉罗刹都会被气的不行,这次看起来好了很多,看来已经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在,白离松了口气。
西门吹雪问他:“中午也在房内用饭?”
白离摇头:“去前面。”
于是西门吹雪给他准备衣物。
白离内力深厚,体温又比常人要高,不会畏惧严寒和酷暑,即便是冬日,他也穿的很单薄。
现在身体不适,西门吹雪担心他会生病,选了厚一些的衣服。
白离穿上后,感觉很不习惯:“好重,要、走不动了。”
西门吹雪说:“我抱你过去?”
白离愉快地答应:“好啊。”
西门吹雪闻言,把剑塞到他的手里,双臂用力,把他抱了起来,出来门之后,白离看到外面放了一个丝绸包装的盒子,看起来非常精美。
他拍拍西门吹雪的手臂:“那是什么?”
西门吹雪看过去:“大概是父亲带过来的。”
白离:“看看。”
西门吹雪把他放下,过去捡起盒子,两人又回到屋里,把外面的丝绸拆开,只见里面装着两只木匣,其中一个打开后,是满满的打着合芳斋印记的糕点,另一个里是一只摔碎的白玉器具。
白离拿起几块拼好,是一条栩栩如生的小蛇。
两人陷入了沉默。
糕点应该是给西门吹雪准备的。
白离不爱吃东西,如果要送礼,送吃的不会赢得他的好感。西门吹雪没有特别的饮食偏好,但是合芳斋的点心,每年都会送一些到万梅山庄,玉罗刹查看铺子里的账目,觉得西门吹雪应该喜欢。
至于那条白玉小蛇。
刚穿越时,系统曾经来回变换翻译的方式,白离记得,摩呼罗迦又叫地龙,也就是大蛇。
白离把碎片放回匣子里:“罗刹,也不是,一无是处。”
西门吹雪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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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夙致力于把江湖上的水搅混,有杨逍的提醒,他没有猎杀正派,而是弄得人人自危,不敢轻易出手。
因为精神紧张,蒙古那边设下的计谋、投入的细作也难以正常运行,伤亡数量降低,所有人都有事情做,保持住了平衡。
白离见萧夙做的不错,放心地使用摩呼罗迦的马甲跟西门吹雪谈恋爱。
他和西门吹雪亲密接触后,西门吹雪没有发疯,白天照旧像从前一样,晚上很有规律地亲近,计算得非常精准。
这个时候白离觉得,如果西门吹雪能和玉罗刹互补一
下就好了。
或者大多数时候都按照计划来,偶尔疯一次也很爽。
可是西门大夫坚决不准,白离缠了他很久都没有松口,只好泄愤似的咬了他的嘴巴一口。
西门吹雪的脸上带伤,出门杀人的计划只能往后推,在山庄内修养了几天,终于启程动身。
这是他一个人的战斗,不可能像前往山西时那样悠闲,他没有带着白离,也没带多少行李,焚香沐浴三日后,独自出发了。
这三天的焚香沐浴,都是在万梅山庄内进行的,没有再去青楼。
西门吹雪把每一次杀人都当作生命中的最后一次,他自然要选择最好的方式,郑重地与人世告别。
白离打扰他,目送西门吹雪离开后,也跟着离开了万梅山庄。
他很久没有杀人了,不知道刀有没有变钝。
白离回到青衣楼,继续接任务。
发放任务的青衣男人已经换了一个,不知道原来那个是离开了,还是已经死了。
新来的和白离不熟,看到他的容貌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你是人吗?怎么长这样?”
白离手起刀落,那个青衣男人脸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缓缓倒下,砸出一声闷响,惊动了旁边的人。
在摩呼罗迦看来,青衣楼里各个都手染鲜血,杀了也不足以,包括摩呼罗迦自己。
白离冷冷地环视四周,看到躲藏在柜子后面的青衣人,朝他勾了勾手。
那人惊疑不定,指着自己:“我吗?”
白离眯起眼睛,不悦道:“快点。”
那个青衣小跑上前,他认得白离,很客气地跟他打招呼:“大人,您这是要接任务?”
白离点头。
青衣拿出一叠纸张,恭敬地递给白离,白离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他的腰牌,放在桌子上。
青衣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您是白衣大人?”
白离忙着选目标,余光看到几个字,抬头看了他一眼。
“您有大半年没来了,真是让我担心死了,您没事就好。我就说嘛,白衣大人武功高强,从未有过败绩,不可能会失手……”
白离看他说的全是废话,便没有理会,继续低下头挑选。
青衣心中犹豫不定。
白衣以前是青衣楼里的一号杀手,他挣得钱最多,武功最强,谁都想交好他。知道有人说,屠龙刀在他的身上,楼内其他杀手就动了歪心思。
先前那个和白衣交情不错的青衣,就是被其他杀手联手胁迫,逼问他白衣的下落,还有联系方法,那是那人怎么可能知道?最终被杀手们折磨致死。
后来白衣自爆了真实身份,他竟是西域明教的教主摩呼罗迦,想杀他的人骤然变少,等到白衣毫发无损地杀到昆仑,敢打他主意的人就更少了。
但是有一个人,曾经吩咐楼里的人关注白衣的动向,一有他的消息立刻汇报。
那人就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子。
总瓢把子神秘至极,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们只知道,这个人很有钱,可以拿出大把的钱来维系青衣楼的运转,也从来不亏待底下的杀手,更重要的是,他不会插手底下人的任务。
杀手们很自由,也有足够的钱花,对现状很满意,因此对总瓢把子不止没有敌意,反而希望他能活久一点,让这样的生活更长久。
青衣同样如此。
总瓢把子很少吩咐下面做事,他突然关注起白衣的动向,显然是和屠龙刀有关。事情关乎青衣楼的存亡,也关系到他们自己的性命。
青衣相信总瓢把子在追求着极大的利益,只是给他传递消息,他也非常心动。
可是白衣出手太过迅猛狠辣,完全不留情面
,如果惹他不痛快,自己的下场会很惨。
白离选出了目标,对眼前这个呆呆傻傻的青衣说:“帮我、登记。”
“我这就做!”青衣谨慎地措辞,“大人,有人想见您一面。”
“拒绝。”
“是总瓢把子。”青衣说,“总瓢把子的武功不算高,而且手中握有无数的财富,他想见您,或许是想让您帮忙杀人,对其他人来说,拼着性命才能把人杀死,对您来说,岂不是轻而易举?这是无本万利的买卖,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白离沉思片刻:“可以。”
青衣大喜,他连忙让人去给总瓢把子传信,决定收到总瓢把子许诺的钱财后,就离开青衣楼,隐姓埋名,大不了出海,谁还能找得到他。
不一会儿,另一个身穿青衣的人过来,对白离道:“您这边请。”
白离跟在他的身后,绕到一个隐蔽的房间,那人触碰机关,墙上出现一扇小门,进入小门后是昏暗的密道,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密道的中心。
一个衣着朴素的老者站在这里,和蔼地说道:“你终于来了。”
那名青衣离开,密道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这像一处民居,空间不大,但是该有的全都有。老者所在的房间是堂屋,格外地空旷,里面摆放着价值不菲的桌椅、茶具、瓷器,墙上挂着的字画全都是珍品,看是看起来莫名得朴素。
如果不识货的人过来,可能觉得很穷酸。
老者笑呵呵地说:“请坐。”
白离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
老者泡了茶水,亲自端过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白离知道他在水中下毒的可能性不大,而且用的茶,应该都是千金难买的好茶,但还是没有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