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知道他不喜欢黑暗,夜里心情会变得很差,再加上身体不适,所以才发脾气。
他不会像最开始那样诚惶诚恐,觉得自己哪里惹他不高兴了,知道真正的原因后,东方不败对他愈发怜爱,有足够的耐心包容他。
白离正想说什么,突然深吸一口气,急促地咳嗽起来。
玉宵听到声响,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马车停在了后院,东方不败取来披风,包裹在他身上,抱着白离穿过密道,回到了他们的别院。
杨莲亭一直都在这里,即便主人半年多未归,院子里仍旧干干净净。
屋里多点了几支蜡烛,光线比平日要亮一些,炭火燃得很旺,房间里犹如春日般温暖。
东方不败给白离脱掉外面的披风,对杨莲亭说:“马车上有只猫,你去抱过来,小心些,玉宵胆子小,别吓到它。”
“是。”
白离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蜡烛。
东方不败伸手挡住他的眼,“兰儿又忘了,不要看这些刺眼的光亮。”
白离冷声说:“反正早晚都要瞎,看不看又有什么区别。”
东方不败亲亲他:“今日晚饭你吃得太少,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再吃些东西?”
白离没说话。
东方不败道:“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兰儿先暖暖身上,一会儿杨莲亭就带玉宵过来了。”
白离看着他模糊的影子远去,心里更加烦躁。
玉宵被东方不败娇惯得厉害,脾气越来越大,在杨莲亭怀里非常不老实,白离清楚听到了玉宵弄出来的摩擦声,还有杨莲亭的压抑着的痛呼。
“公子,属下把猫带过来了。”
“直接放下就好了。”
杨莲亭松开手,玉宵一溜烟地跑进了卧室,不知道躲在了哪里。
杨莲亭有些忐忑地站到一旁,看着白离罕见地收敛了温和的伪装,满脸冷漠,心里惶恐极了。
东方不败端着饭过来,淡淡地说:“你下去吧。”
杨莲亭如释重负,迅速离开。
东方不败道:“厨房东西不少,只是做起来太麻烦些。我怕兰儿久等,弄了些简单的,晚上吃太多会积食,兰儿少吃一些,垫垫肚子。”
“没胃口。”白离站起身,朝着卧室走去。
“兰儿。”东方不败放下东西,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他,:“这次还是梦到了我抛下你找了其他人吗?”
话音落下,他感觉到怀中的人颤抖起来,但是很快克制住了身体的反应,恢复平静。
东方不败恳求道:“告诉我好不好?”
白离淡淡地说:“你去别处睡吧。”
东方不败说:“这里哪有什么别的房间?总共就只有这一间寝室,你要是赶我走,我就只能睡到外面的花园里了。”
“那我去。”白离推开他,慢慢地转过身。
东方不败拉住他:“你还病着,说得什么话。就在屋里睡。我不会做什么,就在旁边守着你,不然不放心。”
白离拿他没办法。
他不想死,更不想死在东方不败面前。
他想和东方不败分开,这段时间他想尽了办法找他麻烦,可是东方不败根本不在意,反而更加体贴。白离的目的迟迟未能达到,越来越觉得疲惫。
他时常做噩梦,有一部分梦醒来后就忘记了,还有一些记得非常清晰,稍稍回想就能感受到身临其境的恐惧。
他很想被东方不败抱在怀里,可是又害怕,再这样下去感情更深,真的到了那天更加难以割舍。
东方不败牵着他的手来到床边坐下:“你这段日子瘦了很多,看得我心疼。”
白离眉眼柔和下来。
东方不败问:“玉宵呢?”
白离道:“躲起来了。”
东方不败道:“物似主人形,玉宵的性子跟你如出一辙。”
白离有些不高兴:“哪里像了?”
东方不败:“好奇心都很强,害怕的时候都会躲起来,熟悉以后又蛮横得很。”
白离说:“我蛮横?”
东方不败语带笑意:“刚才是谁要把我赶出去?”
白离扭过头去,不想再理他。
东方不败说:“兰儿究竟在害怕什么?”
因为咳嗽得不停,偶尔还会咳血,东方不败又找了大夫来给他诊治,这才发现他的肺脉伤情反复,又重新复发了,或许是体质问题,他受伤后好得特别慢,加上心中郁结,身体变得越来越差。
东方不败知道他在为了眼睛忧愁,可是帮不上忙。
思及白离的噩梦与自己有关,东方不败很想弄清楚他具体梦到了什么,可是白离总是避而不谈,东方不败实在没有头绪。
白离突然靠在他身上,沉默地没有说话。
东方不败以为他愿意敞开心扉,安静地等待着,等了好久都没听到白离的声音,低头一看才发现他呼吸平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东方不败叹了口气,动作小心给他脱掉衣服,把他抱到床上,盖好了被子。
他去灌了个汤婆子,在外面裹上一层绸缎,塞到白离的脚边,然后去吃掉自己方才煮好的面,洗干净碗筷后,回来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白离。
玉宵等了很久,见外面没有了声音,在床下探出脑袋,巡视自己的领地,熟悉完屋子里的气味后,它跳到床上,趴在了二人中间。
东方不败揉了揉猫:“若是他的心思也像你这般好猜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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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白离觉得头脑昏沉,好像有点发烧。
但是他的体温一直很低,就算发烧也没有参考物,不清楚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他只觉得呼出的气体是热的,其他的感受都变得迟钝。
白离睁开眼睛,发现眼前坐了一个人,似乎是东方不败。
他伸手过去,摸了摸对方身上的衣服,发现他穿的仍旧是昨天那件,似乎在这里坐了一夜。
“兰儿醒了?”东方不败柔声道。“是再睡一会儿,还是现在起来?”
白离咳了几声:“不用管我。”
东方不败见他坐了起来,便拿过旁边的衣服,摸到白离的皮肤后怔了一下,试了试他的额头:“兰儿,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白离说:“没有。”
他的脸色惯常苍白,东方不败无法从中看出什么,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思考着过会儿去叫大夫来为他诊治。
白离靠在床边:“你去处理教内的事吧。”
东方不败道:“你还病着,我哪里走得开?”
白离皱了皱眉:“我说让你去前面!”
东方不败哄道:“你别生气,现在天还早,我先服侍好你,然后再去前面,来得及的。”
白离越发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他重新躺了回来,侧过身,背对着东方不败,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东方不败叹了口气,俯身在他的侧脸落下一吻,“再睡会儿吧,我去煎药。”
白离抽离意识,回到本体那边,没有进行系统挂机,直接让萧兰的马甲陷入沉睡。
他需要从烦躁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冷静地思考他和东方不败的关系,再决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结束。
本体在练功房里盘腿静坐,暗室里温度很低,白离的心绪沉静如渊,头脑清明极了。
他安静沉思了很久,做出决定后,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切到江南那边,去拜访了一下花满楼。
花满楼身上有一种温和的气质,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会忘记烦恼,心情也会好起来。
他是陆小凤的锚点,也不介意做别人的锚点。
白离过来蹭一蹭,尝试缓解一下披着萧兰马甲的不适。
冬日的小楼里盛开的花很少,只有零星几丛,花满楼正在外面晒太阳,听到脚步声后,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准确地看向白离,微笑着打招呼:“白离。”
“我有些无聊,过来看看你。”白离说。
花满楼了解他的懒散,知道他很少有无聊的时候,此次过来大概是有什么事情。但他没有多问,仿佛白离经常会主动过来那样,表现得很平淡自然,没有任何好奇。
“正巧,我也想跟人说说话。”花满楼道。
白离坐在他的旁边,沉默地看着不远处的花丛。
花满楼没有出声,就这样安静地陪伴。
很久后,白离说:“不知道陆小凤现在在哪里。”
花满楼笑道:“大概又在什么地方喝酒,或者哪个朋友又陷入了什么案子,需要他的帮助,总之不会太平淡。”
白离想到他正在和萧夙到处跑,露出些许笑容。
不知道六大门派还会不会围观光明顶。
如果正道真的要铲除明教,只靠六大门派是不够的,大概五岳剑派会先对黑木崖发难。
陆小凤掺和到这些事里,可就有他忙的了。
白离问:“你一个人呆久了,会觉得寂寞吗?”
花满楼笑道:“我每日出了吃饭睡觉,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尤其是春天的时候,最适合种花,有时会忙上好几日,无暇去想其他事情。若是能有些空余的时间,我便可以泡茶弹琴,听风赏雪,或者出去走一走,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