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善心中一动,开口道:“谢阁下所赠的水囊。”
那声音沉寂了片刻,又道:“嗯,还算有点眼力见。”
小郡主在微微受惊后很快就回过神来,心里头隐约有些兴奋:“这声音怎么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怎么?想试探我是何人,不应该是尔等先报上名讳?”那声音道。
小郡主眼睛骨碌一转,道:“在下邺幼宁。”
温善看了她一眼,恭敬道:“晚辈温善。”
那声音朗声笑道:“你这滑头耍得可不高明,试问这天子脚下国姓者十有八-九是皇族中人,你又叫幼宁,便是那怀宁郡主邺婴之吧,字幼宁。”
小郡主道:“是我低估了阁下。”
一阵狂风袭过,树木沙沙作响,满地的落叶也腾空而起,沙尘也席卷而来。温善忙用衣袖挡住她和小郡主的眼前,免得眼睛里刮进了沙子。
待风平浪静后,却见她们面前的一棵树上坐着一个人,身穿玄色衣裳,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直至腰际。
温善和小郡主仰望着那人,心神俱是一震,她们连忙行礼:“婴之、臣温善,见过太翁、太上皇!”
太上皇在树上也不下来,只是淡淡地道:“起来吧!”
俩人起身,心里头还是平静不下来,敢情跟她们说了这么久的话的是太上皇?!温善倒还好一些,她隐约猜出对方是一个年龄不小的人,所以态度一直都很恭敬。而小郡主却万万没想到她的太翁居然会在这里,还被她在背后议论了一番,想起来便觉得惭愧。
“哈,婴之可是惭愧了?”太上皇问。
小郡主缩了缩脖子:“婴之知错。”
“这里没有什么太上皇,只有邺沛茗。”
全天下几乎都知道太上皇名邺北,字沛茗,敢这么叫她的人,早已不存于世。
小郡主偷偷地看了一眼太上皇,对那一头乌黑的头发感到十分艳羡,谁又能猜出眼前之人已经七十多岁了呢!
察觉到小郡主的视线,太上皇摸了摸自己的长发,道:“婴之可是羡慕我这一头乌发?其实也没什么,拿墨汁一染便成了。”
“……”
两个小辈从未见过如此顽劣一面的太上皇,可是她们倒觉得太上皇亲近了许多。小郡主忽然想起太上皇隔三差五便不知所踪的事情,结合今日之事,便有了猜测:太翁在此处怕是连姑祖母也不知道。
温善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太过锐利,心里越发忐忑,她抬头,正要开口,却听见太上皇道:“今日之事,不可向他人透露。记住,是所有人。”
邺婴之和温善忙应下,却也发现原来不知何时,跟在她们身后的赵铃等人早已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可她们却丝毫不曾察觉,俨然是那阵风过后倒地的。
“那婴之日后能再来吗?”小郡主好奇地问。
四周早已无太上皇的踪迹,不过声音犹在:“不要常来。”
“婴之知道了。”
直到俩人确定太上皇不在附近了,小郡主才拍了拍胸口,道:“我早便听闻太翁武艺高强,没想到竟是真的!可惜他只教授过姑祖母几招,平日都不显山不露水的……”
温善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再想到这么多年,难怪太上皇敢一个人外出,除了有胆量和气魄,保命的手段也的确高明。
不过她的心思不在此处,太上皇落在她身上的那打量的目光,一直都让她平静不下来。
以她对于一位开国的帝王的认知,古往今来,可没有哪一个开国皇帝不沾半点厚黑学的。而太上皇这等文韬武略的政治家,可怕之处在于没有为权势而迷失了自己,及早地退位让贤,避免了唐玄宗和乾隆等帝王在位后期的昏聩之举。
“她们该怎么办?”小郡主的话把温善从思绪中唤醒。
“太上皇想必不会对她们下重手,再等会儿吧!”
果然过了半刻钟,赵铃和阿元等先后醒了过来,一个两个摸着后脑勺,龇牙咧嘴:“怎么脑袋晕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