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旁人羡慕与否,说不羡慕定是假的,可谁让温善有本事呢!他们只听说过观天象出色的,却没听说过观气象也能这般出色的。
再结合她为官的经历,虽说还是太浅薄了,可度支司这个部门掌天下赋税、物产、水利、陆路,以及朝廷一年的俸禄发放、国库征调等,与她的经历倒也十分贴切。
新任太康县令到任了,温善便回京述职了,而邺婴之刚好离开洛阳前往温县,二人没能碰上面。
说不遗憾是假的,但温善在儿女私情面前还是先顾及了朝廷如今用人紧,邺婴之迟一些到任,那对政务的管理怕也会引起混乱。
她此番回京,先与贺顾到贺家见见老人,毕竟两年没见,都甚是挂念对方。随后温善才到吏部去拿她的调遣文书,最后去户部报到。
到了她这个位置,她已经不再是当年司农寺那个可有可无的司农丞,也不是容易被人排斥和忽略的了。身为户部四司之一的长官,她可以决定不少人的命运,故而别说度支司的下官和胥吏了,连中行、下行的下官都会对她笑脸相迎。
二十三岁的户部郎中几乎可以算是在这个位子上最年轻的就任者了,她的背后又是贺家、女皇,可见未来只要不作死,相信四十岁之前爬上宰相的高位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来也巧,尚书省处理公务,办事的衙署所在与司农寺仅隔着一条应天门街。温善去户部当值时会与曾经的司农寺同僚们走到一起,再在路口分道扬镳。
如今温善已经爬到了六部去,杨杰、钟万里等人却依旧在司农寺挣扎,他们见了温善都得乖乖地行礼。不管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他们的脸上都是笑脸。
温善待他们也如从前,没有因为身居高位便趾高气扬,也没有少年得志便得意忘形。她到户部述职后,便进宫答谢女皇,毕竟真正给予她这个位子的是女皇。
女皇见了她,心中颇为纠结,一方面想重用她,另一方面又想起邺婴之,怕她将来会为了选择儿女私情而让人不得不放弃重用她。
可若是真让她放弃儿女私情,她又会觉得这人不识好歹,竟敢玩弄宗室子弟的感情!
于是在温善什么都还不知晓时,便先对上了女皇的冷脸。
温善:“……”
难道给她加官不是女皇的主意?
后来女皇大抵是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也太幼稚了,脸色便缓和了许多,问了她诸多当时对雪灾的见解以及预测的技巧。
温善将她一些预测的心得说了,实际上仅凭这些预测她是无法肯定雪灾的情况的,主要是系统的监测功能给了她底气。奈何系统这种东西是无法对外说明的,所以她只能含糊过去了。
女皇问她:“你可知我为何要让你到户部?”
温善想了想,道:“臣不敢揣摩上意。”
女皇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但是嘴上还是批评道:“连你也要拍这种马屁吗?”
“臣惶恐。”
“罢了。”女皇掐了掐太阳穴,“若是朕问你,这个位子与儿女私情,你只能选其一,你会如何选择?”
温善一怔,不甚明白。
女皇见状,摒退了宫人,只留下她的心腹侍,才道:“你与怀宁颠鸾倒凤,你可知罪?!”
温善吓得“扑通”一下跪下,内心惶恐又不停地想着解决之道。然而思来索去都想不到一个可以平衡的办法,但是让她放弃邺婴之又是不可能的。
那一瞬,她想过这是不是女皇在讹诈她的,可是又清楚,自己若是抱着这种侥幸之心,那才真是愧对邺婴之的爱。
“臣,何罪之有?”
女皇凝视她,眼神如俾睨众生时那般冷傲,看得温善惶恐不已。
“你说朕冤枉了你?”
“臣不敢,只是,臣不觉得爱一个人便是有罪。”
“可你们都是女子,她是宗室女,你是朝廷命官!”女皇有那么片刻是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的,直到看见屏风后飘动的红色衣袖,这才慢慢地冷静下来。
温善即使内心再惶恐,可勇气还是战胜了它。她摘下顶上的官帽,对着女皇再三叩拜以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