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错愕不已:“相爷……”
“如此大事,自然还是由本相直接呈给陛下更快。免得夜长梦多,坏了陛下的大事。”
入了夜,张其然小心翼翼离开府邸,乘轿去了另外的地方。
他来得匆忙,也不要仆人搀扶,一条不短的小路,竟被他很快就走完。
站在屋前,张其然理了理衣摆,躬身施礼:“张其然求见王爷。”
“进来。”屋中有人沉声应答。
张其然心神一松,拾步而入,在见到站在窗前的那道人影时,他险些克制不住地又要跪下。
“张大人不必多礼,”那道人影声音带笑,“您是本王的肱股之臣,何必次次都行此大礼?”
他不过说上这么一句,张其然却动容不已:“老臣、老臣惭愧……老臣年迈之躯,却能得王爷信服,为王爷图谋大业,实在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此刻烛灯更亮,那人影从阴影中走出,露出一双纯澈带笑的眼睛。
若是霍皖衣在这里,必然能认出此人。
此人与先帝同姓,皆是高家的子孙,流淌着相同的血脉,本应有问鼎天下的可能。
然而因为新帝的出现,高家的江山就这般换了主人。
忠定这个封号,是先帝当初赐封给高瑜的。
晚年的时候,先帝也曾想过撤下这个封号可当时先帝杀的人已经太多,有着亲缘的,几乎快要被先帝杀得一干二净。
先帝再任性,也不想用这种小事去挑战世家大族、皇亲国戚的底线。
是以忠定王的封号一直保留到了现在。哪怕是新帝登基,也没有立时清算这个王爷。
原因也很简单。
忠定王自从得到这个封号之后,便人如其号般忠心,安定,从不让帝王担忧,更不曾被人抓住任何营私结党、心怀不轨的把柄,新帝登基时,他更是心悦诚服地跪拜。
只是此时此刻,忠定王高瑜站在这屋中,面前着的,差点对他行跪拜大礼的人,是朝廷大臣,是新帝的臣子
高瑜道:“张大人言重了。”
张其然却更为惭愧:“先帝在时,老臣被外放去边陲小城,一直不能为王爷做事,老臣心痛不已。现下得以回到盛京,都是凭着王爷的东风……可老臣已然年迈,所能做成之事,不及旁人为王爷所做的万分之一……老臣实在惭愧。”
高瑜的眼里飞快闪过一丝不耐,但他依旧眉眼带笑道:“张大人不必见外。说来……张大人可曾将事情办妥?”
张其然立时道:“办妥了,王爷放心,臣划去这群学子的理由,听起来虽说荒诞可笑,但臣也有由头为自己辩解,且不说叶征会不会直接开罪于臣,单说此事,朝堂上定然会有许多人不满此次科考,到时候,王爷可趁机多拉拢一些官员。”
提起新帝,张其然直呼名姓,可见心中毫无新帝的位置。
高瑜满意道:“张大人办事,本王自是放心。这位新帝喜欢推翻先朝皇帝的传统,办一些闻所未闻,稀奇古怪的事,早就该栽个跟头,吃吃亏,才好让大家知晓,他不是真正的天子。”
“君权神授么,”高瑜漫不经心,“本王出生那日,不也是天降异象?真要说,难道本王不该也是个天子?呵……那龙椅可不好坐,今次张大人帮忙,搅乱了此次科举,朝堂上必然乱作一团。我倒要看看,这位新帝要怎样拨乱反正。”
高瑜的话语里无形间透露出强大的自信,张其然激动不已,连声道:“好、好!王爷与先帝同宗同源,合该做这天下之主!叶征一黄口小儿,不过是耍了些阴谋诡计才得以坐上皇位。只要让那群官员见过王爷,他们便会知晓,谁才是真正的皇帝!”
“待大事成,本王登基那日,张大人功绩累累,定能得封丞相。”
“王爷,老臣不在乎当不当这个丞相,”张其然感动得老泪纵横,“臣只愿王爷得偿所愿,能一展宏图抱负……如同臣当初所读的文章,王爷之才,经天纬地,臣能辅佐王爷,便已是幸事。”
高瑜也动容不已,他双手伸出,握住张其然的手掌:“张大人为本王做的事情,本王绝不会忘,定然铭记在心。”
张其然哽咽道:“有王爷这句话,老臣万死不辞。”
两人一派君臣相得的模样,又讲了一会儿话,高瑜道:“夜深了,张大人也该回府,莫要让多事的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