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汤屿的留情,让霍皖衣意识到这桩疑案极有可能是一种警告。
自霍皖衣想清凶手真正的目标指向的是自己之后,他便一直在想,凶手究竟想借此事告诉他什么?
如今想来,这便是一种无声无息的警告。
能在他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取人性命,且不惊动他人,还能设局故意让他看见,这不会是一个人所做,而是一群人的手段。
而什么样的人才会故意以此来警告他?
霍皖衣想,除却那些穷凶极恶的歹人,便是对他恨之入骨的仇家。
纵然他在这世间的仇家数不胜数,但敢于如此做的,却不一定会有多少。
要知道口口声声对他喊打喊杀,几次三番刺杀、暗算他的孟净雪,也是个手上不曾沾过人命的“干净人”。
只不过这位干净人落入谢紫殷的圈套里,眼也不眨地给了他一剑,算是难得真正见过血的“仇家”。
这般一想,霍皖衣的不得不承认,能用尸体来警告他的真凶,一定与他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怨,且没有一个汤屿能在死后还能让他们冷静。
他们取人性命,已然疯魔。
没有立时就来向霍皖衣动手,唯有一个可能。
汤垠几人先一步蹲守在他周围,这群人还没来得及出手。
实则现在还想要在他这里报仇雪恨的人,都占了个“敌明我暗”的好处。
然而比起这些似有若无,可能暗藏危险的警告,霍皖衣心里却更在乎另外的事情。
谢紫殷的心疾。
陶明逐已经同他确认了谢紫殷患的即是心疾,不过究竟因何而起,唯有谢紫殷自己知晓。
但若是要他直截了当地发问,怕是会被谢紫殷轻易挡回,当作从未听过。
上次见面时,他托莫枳多调查心疾之症,得了闲暇,他也窝坐在明堂殿的一角查阅医书。
梁尺涧对他学无止境的精神十分钦佩,笑语晏晏:“霍兄实在是令梁某惊喜。”
霍皖衣问惊喜在何处。
梁尺涧道:“明堂殿内事务繁忙,霍兄却还能抽出时间学习医书典籍,梁某自叹弗如啊!”
倒有些感叹。
闻言,霍皖衣笑道:“若是梁兄想学,我这里还有几本医书,趁此时候,不如你我留在这里多多学习,难保不会习得个一技之长。”
“免了,”梁尺涧摇首,“我若是学医,还不知要被表叔公怎样磋磨。说来……霍兄,这段时日朝堂可不太平,你是否向谢相大人打探过?”
“并无。”霍皖衣道。
自从知晓凶手真正的目标是自己之后,霍皖衣便没有多看顾这桩案子。
虽说听到些许弹劾罗志序的风声,但霍皖衣自觉与此人关系平平,甚至可说尚有积怨,更不会为此多费心神,自然也没有去询问过谢紫殷的看法。
反观梁尺涧,嘴上说不爱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为官,实则还是心有牵挂,生怕这桩案子牵扯到新帝,让这个圣明之君失了民心。
“想要得到民心何其之难,可若说失去,那便是眨眼之间。”梁尺涧叹息着道。
霍皖衣道:“这桩疑案可大可小,只是流言伤人,世人也几多愚昧罢了。梁兄……我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说。”
他这般说,梁尺涧岂有拒绝的道理:“霍兄但讲无妨。”
霍皖衣看他片刻,意味深长地笑道:“既然是这桩案子流传的是‘’冤魂索命‘,那依我所见,案子只要一日不破,那百姓担忧的,反而多是鬼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