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朝堂犹如这两位丞相的位置般各有其派,赵绝所在的刑部,却也是难得中立,各不得罪,亦各不相帮。与刘冠蕴惯常说和的性子极为相似。
这虽是霍皖衣头一回上早朝,却也不算陌生。
他当年也曾隔着一扇屏风站在殿后,看过朝堂上的唇枪舌剑,笑里藏刀。
能站在此处的人最低也需官居四品。
寻常的争锋已不算什么,字字句句的陷阱方是朝堂争斗的特别之处。
霍皖衣同样执着笏板站在金阶下。
低垂着眼帘,耳边传来各部官员上奏表情的声音,偶尔也会听到谢紫殷淡淡的两声应答。
不身居朝堂,不来这早朝走过一遭,怕是无人能看出谢相大人究竟是如何简在帝心。
堪称一相摄政,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便是这般的全然信任,也没让谢紫殷变成一个滥用权势的奸佞,的确教诸多官员刮目相看一回。
然有谁敢不如此呢。
谢相大人的奇诡手段早让他人闻之色变。
秋时骄阳渐渐挂空。
一场朝议下来,众人散去,赵绝打了个呵欠,耷拉着眼皮,转过身来,看向霍皖衣道:“霍大人,头一回上早朝感觉如何?”
霍皖衣随着涌出的人潮与他一道走下石阶。
沉吟片刻,霍皖衣道:“陛下风采正盛。”
赵绝道:“二位相爷又如何?”
霍皖衣答:“二位相爷风采亦盛。”
赵绝道:“仅此而已?”
他们停步于阶下,人群渐远,霍皖衣微笑道:“赵大人想要下官回答什么?”
“二位相爷的风采远非常人可及,天子之下,尚有此等珠玉在前,难道霍大人只看到一时极盛的风采,却未见到其他?”
赵绝的话语意有所指,令霍皖衣哑然失笑。
他道:“赵大人说得很是。”
赵绝道:“前路漫漫,霍大人可莫要半途而废。”
霍皖衣道:“这是自然。”
比起奏折里写的“素来刚直”,他更该是“素有野心”。
但是权势于霍皖衣而言并非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东西。他可以不要它,也可以不拥有。
只不过他活了这些年,也不曾想过除却权势,自我还想追寻什么。
他或许该什么都想要,这般才能让自己活于世上没有那么无趣。
可他又不再想要太多的东西。
霍皖衣辞别了赵绝,却没有回府,而是转身向另一道门走去。
他来得刚刚好。
不偏不倚,正巧遇见了他想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