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忽然,意识模糊的士兵大概是意识到我的意图,他的双腿略有些无力地蹬向地面,朝我胡乱地伸出手,像是在配合我的救助。
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求生欲,我立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而后借用他自己的力量将他架在我的肩膀上,额头上的湿纱布掉了下来,我却顾不上这些,只是紧咬牙根,艰难地移动,耳边是男孩愈发快速的疲惫喘息,好像每一次呼吸都夹杂着痛苦。
但他非常有礼貌,我甚至隐约听到了一句含糊的谢谢。
终于,小腿碰到了床板,我侧过身,男孩便直直的倒了下去,和床板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我立刻看向他腹部的伤口,血丝隐约冒了出来,而他的衣服在之前已经被解开,又因为寒冷而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之前,我在受到花盆撞击的时候也发了烧,我确信在那个时候那位医生给我进行了散热处理,但我不记得在他看上去很冷的时候是不是也依旧如此,而且,他看上去很口渴,但水壶里的水是冷的,我更不确定给他喝冷水会不会反而起到什么相反的效果。
我将铝制水壶放在胸前,裹在外套的里面,试图捂暖它。
但水温并没有显著的上升,而男孩的额头额头上出了很多汗,原本的呓语因干渴变得更加沙哑。
这该怎么办?
心中的扭捏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希望他活下去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我先是用水壶里的水漱了口,而后将清水含在嘴里,试图将水含热,而后低下头,看着他苍白却饱满的嘴唇,轻轻地将嘴唇贴了上去。
或许是因为真的很渴,温润的水刚一接触到他的嘴唇,他便急切地吞咽摩挲,企图喝到更多的水,但又因干燥起的皮略有些坚硬,反倒是磨得我生疼,却又起酥发麻。
我努力让自己忽视内心这种不再平静的、好似缓缓泛起涟漪的情绪波动,只是埋头,试图将口中的温度传递给他。
腹部的伤可大可小,我能做的不多,只希望他是幸运的,能赶紧好起来。
……
……
……
那个晚上我不知道我究竟忙了多久,便累得失去了意识,梦境混沌地翻涌着,像是污黑的淤泥,又像是深红色的血液,看不分明,只能感到深渊之中有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在紧紧地盯着我。